意他自在随性便是。
如此,赵庭芝也不再拘泥于身份地位,又再坐下,他只不知,如鸢既为淮王友人,又怎会屈居于昆玦身边,做了他的仆从......
对于昆玦的身份,他忽地愣了愣。
虽是流水宴,不过萧云淮还是屏退了琅华堂的丫鬟,只让凌秋守在门口,隔段时间传唤上菜撤菜便是。
“对了元家小哥,你跟如鸢缘何一个叫元小赫,一个叫楚小二?这元小赫我能理解,但楚小二是什么个缘故?玉阙关楚家不是就她一个独女吗?”
楚逸之今日听了一下午如鸢跟元赫的叙话,一直听着元赫叫她做楚小二,早就想问一问其中的由来。
旁人都把视线投了过来,要解释起这桩事,元赫却微地有些赧然,同如鸢相视着笑了笑,才开口道:“玉阙楚家的确就她一个独女,幼时起,我两在一块儿,她本也不叫我做元小赫,叫我做元哥哥的。”
“那时候我们两都年幼,如鸢那时还很瘦小,都在那条街上玩,她被别的小孩欺负了都是我护着她,可是女孩子长得快一些,且她又自幼习武,很快个子就高过了我,到了八岁时就没人能再欺负得了她了,倒是我......”
他顿了顿看向如鸢,如鸢笑着接过话:“元赫哥哥出身书香门第,便有人欺负他文弱,自然就是我替他出头了!”
她说着得意地扫了扫楚逸之,“本来是老大的元哥哥就成了元小赫,我嘛因着年纪还是比他小一些,小半岁也是小,且做人比较谦逊,也要顾及元赫哥的面子,就做了楚小二,自那以后他就时常偷偷来跟我习武,我这个楚小二跟在他身后,那些大孩子也就不敢欺负他了。”
元赫也轻轻颔首:“也就是那个时候我偷偷跟她学武被楚伯父发现,没想到楚伯父径直问了我爹娘的意见,若我想学的话他可以亲自教授我,我爹娘欢喜得紧,一直知道如鸢在外护着我的事,也想我能学些武艺强身健体,是故我这一身武艺都是如鸢跟楚伯父所授。”
说到如鸢的阿爹,元赫暗自小心瞥了瞥如鸢,却瞧见如鸢正对上他的目光,她眼中微地隐忍,但始终含笑。
楚逸之吃了盏酒,眼底掠过几许思虑,“原是如此,你两果真是自幼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情谊。”
话头一转,元赫心中也有一疑虑:“说起称呼......为何殿下跟先生都叫楚小二做小宫女?难道她真的做过宫女吗?”
此问一出,昆玦当即把视线扫了过来。
初到元安他便疑惑过这个称谓,如鸢却从未同他解释清,她总是讪讪地避开他,他能察觉出,她想避开的事不止这一件。
但现下既有与她青梅竹马的人问了,倒是正好,他也想知道,想必她此番总要给出个答案。
如鸢迎着他幽深难琢磨的目光,并不知他心里许多揣量,看了看元赫,只能老实又小心地交待:“是啊,我在宫里待过那么一段时日......”
元赫略地惊讶,萧云淮接过话:“如鸢在我母妃身边待过段时间。”
昆玦审量地挑眉,狭睨着眼眸扫过他,目色愈发深邃。
萧云淮迎着他审视的目光,始终含笑,并不避开。
恍然间,元赫没有再细问如鸢为何会入宫,只是当即想到萧云淮曾同他说过,如鸢如今恐牵涉朝局中,想来便是因为此间的干系,他眼眸微垂,心底暗添了几分担忧。
而赵庭芝也没想到如鸢竟还在宫里待过,一时间想到去年她去元安的那回,心间恍惚明白了什么。
堂上人神色各异,心思又各自不同。
回过头来,昆玦侧首望向如鸢,幽深的眼眸似漫过深不见底的湖水,从开席到现在他一直未有一言,一直静静地看着她同旁人说笑,此刻却蓦然似明白了什么事,如往常般哂谑地道:“这么说来......你自七夕下山,便是跑到人家跟前做事去了,一去数月,那般荣华富贵地,竟还舍得回来......”
他边笑,目光忽地一凛。
此前他为寻她踏遍了天枢,但从未想过她会在皇宫,原是在那般富贵的地方。
也不知为何,昆玦心底对皇宫有一种本能的厌恶,这种感觉出自哪里他并不知道,但一想到那个地方,还有皇子、宫女这些身份,他本就锋利的眉宇间愈发不自觉变得冰冷。
“长庚公子你......”
元赫不解他怎这般语气,当即皱眉。
如鸢愣了愣,今日方才见面,元赫到现下都还不及十分清楚她与昆玦的关系,不过现下这么好的宴席,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毕竟若是元赫知晓了她典身为奴......
她心下顿时收紧。
如鸢正想开口把这件事糊弄过去,哪知楚逸之却忽地微狭眼眸,先她一步哂笑着开口道:“元家哥你今日方至,想必殿下虽同你说了如今如鸢身边跟着位公子,但还没有同你好好介绍介绍吧?”
他嘴角的嘲讽毫不遮掩,如鸢怔然地想扯一扯他,有些话她下来自会跟元赫说,却已经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