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灵姝摇头,“不会的。”
“是啊,”他怪笑道,“你不说,又有谁知道我是魔,到时被发现了,被杀死的只有我,你只需要说你是被蛊惑的,你依旧是仙尊。”
“我没有……”
陆灵姝愣住了,她从未如此想过。
可还不待她解释,沈知越便问了下一个问题。
“那你那位徒弟,知道你要收我为徒吗?”
陆灵姝摇头。
“呵。”
他索性放下剑,往后靠在栏上,周身的气势不再向之前那样极富攻击力和嘲讽,甚至算得上柔和。
“仙尊,你叫什么名字?”
“陆灵姝。”
她不知道沈知越为何突然问这个,但她还是回答了。
“陆、灵、姝。”
三个字被他在唇齿间翻来覆去的翻转品味,又在片刻后一字一顿意味不明念了出来。
“真是个好名字。”
陆灵姝抿了抿唇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沈知越哼笑道:“你不知道?”
陆灵姝摇头。
此事发生太过匆忙,她尚未来得及知道。
沈知越嗤笑一声,倒也没再讽刺什么,直接道:“沈知越。”
“好名字。”她礼尚往来。
沈知越不接招,双手交叉似笑非笑道:“从死人那里抢来的,他死了,我活了,确实不错。”
陆灵姝想跟他拉进距离,道:“我也是。”
“阿婶说,她是在我爹娘的尸体上找到刻有我名字的木牌的。”
……
沈知越盯着她一字一句道:“我说从死人那里抢来是——我从他的血肉腐水里,掏出刻着他名字的腰牌,代替他活了下来。”
陆灵姝张了张嘴,想要道歉。
可她想起他之前说的那句廉价,又咽了回去,眼睫颤了颤。
“理由呢?”
他微抬下巴,摆出一份看好戏的姿态,“不是说看完伤就告诉我理由?”
陆灵姝沉默片刻点头:“……嗯。”
寂静半响,她抬眸直视着他开口:“你还记得你父母吗?”
“……”
沈知越发出一声气音,几乎在以为面前人在玩他,却看她表情正经,似乎真的只是一问罢了。
“……不记得了。”
“你是半魔。”
沈知越周身气势瞬间危险起来,眉目锐利而极具攻击性。
“你想说什么?”
“你的父亲,是我的师兄。”
沈知越面色沉下来,眸色难辨。
终于说出口,可心头的重压却丝毫没有减轻。
万年的时间,让他们之间太过陌生,以至于她根本不知道如何跟他相处。
她下意识想握紧自己的剑,却握了个空。
……剑被她留在书房了。
“哦,所以呢?”
沈知越恢复的比她预想的快的多,勾起嘴角语气无所谓反问道,整个人都散漫了下来。
就好像他刚刚听到的不是自己的身世,而是一句该修炼之类再寻常不过的话。
“跟你有什么关系?”他毫不留情道。
陆灵姝手指颤了一下,依旧维持面上冷静,垂眸道:“师兄曾托我把你带回仙山,好生照料。”
“哈哈哈哈——”
沈知越大笑出声,腹部早已愈合的伤口随着他的动作隐隐作痛,更衬得当前场景荒唐。
曾为了她徒弟无情刺他一剑,差点杀了他的人说她受人所托要好生照料他?
何其可笑!
陆灵姝沉默的看着他。
过了好一会,笑声终于停歇,沈知越再度开口,话语里还带着未散的笑意,眼神却冷得淬渣。
“敢问仙尊,你师兄是何时嘱托你的?”
自进入寝殿谈论至今,面前人脸上第一次露出这般明显的除了冷漠之外神情。
沈知越乐得看她这副模样,心中恶劣因子被激发了彻底。
他看着高高在上的仙尊在他逼视下冰冷的面上逐渐显出几分慌乱无措来,沉默许久才开口。
“……万年前。”
“是啊。”
他几乎忍不住想鼓掌发笑。
“万年前,仙尊不觉得,现在有些晚了吗?”
沈知越勾唇看着面前人在他一句一句话下变得越发难堪,如同看到血肉的魔兽一般眸色血红,餍足又贪婪。
寝殿内陷入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她再度开口。
“是晚了。”
她道:“我会补偿你的。”
沈知越先是一愣,随即嘴角弧度越来越大。
“补偿?”
他只觉嘲讽,“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你能杀死他们吗?
你能去死让我吞食掉你的修为血肉吗?
他脑海中浮现许多个问题,每一个都能让面前这位仙尊皱起眉头,为难不已。
可他一个都没有问出来。
“你能把叶秉之逐出师门赶下仙山吗?”
面前的人露出了近乎震惊的表情。
沈知越体内荆棘疯长,吸食着他的血肉,他垂下眼睫,掩去眼底癫狂,柔声诱惑道:“你把他赶出去,我就拜你为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