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再次陷入寂静。
沈知越依旧维持着嘴角的弧度，眸色却越来越暗。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等到了预料之中回答。
“……他是我徒弟。”
倒也不算预料之中，能让她迟疑这么久，已经够意外了。
看来她那个师兄，在她心中倒是有几分地位，连带着他也能鸡犬升天。
沈知越漫不经心想到，继续引诱:“我当你徒弟不也一样吗？”
这次陆灵姝依旧是沉默过后再回答。
依旧是预料中的答案。
——不一样。
沈知越突觉无趣，问一句话过大半才回一句。
真没意思。
他垂眸看着自己身侧的剑，勾起嘴角道:“说要补偿我，却连把叶秉之赶下仙山，让我成为你唯一徒弟都不愿意，我如何信你？”
陆灵姝眼睫颤了颤，沉默的时间比之前都要长，“……抱歉，但假使你不愿……我亦不会放你离开。”
话音落下的瞬间，室内空气凝滞，仿若溺入深海一般。
沈知越露出了冰冷的嘲讽而又了然的表情。
“不愧是仙尊啊——”
明明已经做了决定，还装模作样让他选一个。
陆灵姝握紧剑鞘，垂睫并不言语。
不知过了多久，沈知越轻笑一声，贴近她甜腻道:“仙尊救我已是莫大的恩情，方才不过开玩笑罢了，我自是愿意拜您为师的，况且叶秉之是师尊您一手带大，感情深厚，不是我等可比拟，弟子是知道的。”
声音低沉，如毒蛇寸寸缠绕。
陆灵姝看着他，抿唇道:“我会待你们一般。”
沈知越笑了，垂睫掩去眸中嘲讽。
“我信师尊。”
“只是师尊，仙山中处处是修者，我受了伤，无法隐藏魔息，这段时日，我可否待在师尊寝室中？”
陆灵姝张了张嘴，想说她已经帮他隐藏了，可又想起自己还未给他安排住处，待在她这里确实最安全。
她点头答应后道:“你魔息我已隐藏下来，只是你拜我为师，当修仙。”
沈知越含笑点头，锋利深邃的五官显出几分乖顺:“我自是听师尊的。”
离开寝室后，她手指间灵力环绕，片刻后朝右走去。
仙山很大，寻一人并不轻松，但她想时，山中万景皆入眼。
她要找的那人，在后山竹林。
半个时辰后，她来到竹林中，还未走近，便听见不远处响起的凌冽剑声。
她听了片刻后，伸手拂开竹叶，继续往前走。
到距离十步远时，那人发现了她，收剑入鞘，欣喜唤道:“师尊。”
面前人眼眸清亮，印出她与竹叶，随即担忧道:“师尊脸色苍白，可是这次下山受了伤？”
“小伤。”
“小伤也需好生修养——”
她难得有几分无奈:“已经好了，倒是你剑气杂乱，心不在剑上？”
叶秉之收回视线，眸色稍显黯淡，直接承认道:“是。”
“何事困扰？”
林中寂静，久久未得到回复，陆灵姝又唤了一声。
“我……听说师尊今日带回一人？”
“嗯。”陆灵姝点头。
“仙山上都在传……”
叶秉之没有再说下去。
陆灵姝安静的望着他，等他继续。
如竹如松的青年眼睫微不可查的颤了颤，手背在身后，掩去手指颤抖。
“他们说，他是师尊的心上人。”
陆灵姝浅色的眼眸流露出不解，“你怎会信这种言论？”
仙山弟子不会信，只当是戏言笑笑便过去了，可叶秉之不得不信。
他哑声道:“我见师尊把他安置在寝室。”
陆灵姝道:“事出突然，来不及给他安排住处，加之他身份特殊，待在我那里最好。”
“他并非师尊心上人？”
她摇头，“自然不是。”
叶秉之似乎松了一口气，眨眼间恢复之前沉稳冷静的模样，眉目温柔道:“师尊可有看到书房窗前的玉兰花？”
“看到了，”她顿了一下补充道，“好看。”
叶秉之眸中笑意又多了几分，“是我在临江寻得的。”
“嗯，很好看。”陆灵姝依旧一副霜雪不化的模样，仔细看去，神情却柔和了几分。
“此次可有遇见什么事？”
叶秉之道:“有的，我在临江遇到了一只化神期的水妖，费了番功夫才比预期回来的晚了些。”
“不过也并非无所得，”他眸色温柔如水，“因着耽搁那几日，恰巧遇到了临江的玉兰节，按当地习俗，在玉兰节前三月，当亲手栽一株玉兰，节时送给心喜之人，若那人接受，便是有情。”
最后两个字很轻，在竹林的簌簌声中听不真切。
他眼底倒映着竹林，仿若一片绿色的汪洋，其中唯一的一抹白冷静的，毫无所觉的待在那处，任海浪袭来也毫无所觉。
陆灵姝一直在安静且认真的听着，在他停顿时及时给予回应。
“很有趣的习俗。”
叶秉之嘴角弧度依旧，轻声道:“嗯，很有趣，若有机会能和师尊一起去一次就好了。”
“那我们明年一起去。”她道。
叶秉之眸中泛上某种惊喜，没想到师尊这次会答应他，正想说些什么，余光看到一片竹叶落到面前人发间，伸手想要取下。
“嗯，我从今日便开始准备，不过师尊这次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我想收个徒弟。”
他手僵在半空中，嘴角弧度僵硬。
“怎么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师尊疑惑问询。
“……无事，”他低声道，依旧那副温润如玉的模样，恭敬顺从的模样，伸手摘下竹叶，放在掌心递来。
“师尊发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