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识好歹!”他结结巴巴了半刻,只吐出这几个字来。
吴氏钱庄分号遍布整个雍州,整个雍州的货殖买卖都绕不开吴氏钱庄,更何况另外八个州的大小钱庄都与吴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如此看来,吴家可谓是一州财主。
吴管事当了大半辈子的奴仆,从未设想过有朝一日会有这么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在他的面前直言不愿意做吴家的人。
“呵!别人是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一辈子出不了头,你这小姑娘倒好,放着眼前的荣华富贵不享,偏要回头做村姑。”
华玉真的眼角泪光点点,但依旧倔强得抬着头。
……
夜色当空雪花飞舞,此时坊间早已宵禁。
一辆牛车晃晃悠悠地穿过北市旁的小巷子,在一户高墙深院的后门处停了下来。
赶车的仆役扶着吴管事下车,正当他转身要给华玉真搭把手时,吴管事却刻意咳了一声,连踢带拽得赶走了他。
华玉真只当没看见,低眉顺眼,拉着裙摆自己从车上跳了下来。
今夜的雪果真越下越大,地上积雪已没过鞋面,一步一个印子。
“玉真姑娘还请在此等候,老奴先去通报一声,若是老夫人还未歇下,自会有仆人出来迎姑娘入内。”
吴管事还向华玉真做了个揖,礼数周全无可挑剔。
但他却并未点明,若是老夫人已经歇下了,她又该如何是好?
华玉真只顾着屈身回礼,等她反应过来想要开口询问时,漆黑的大门已“砰——”得一声关上了。
周围一片寂静,耳边只剩下呼呼的风声,和雪落在枝头上的簌簌响声。
她孤零零得站在风雪中,粗布鞋底下的冰雪微微融化,濡湿了袜子,刺骨的冰冷渗进了皮肤,纵使她身上裹得再严实,还是忍不住直打寒颤。
等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一个头带绿巾提着灯笼的小仆从终于把门打开,邀请华玉真入内。
华玉真抖落身上的雪片,跟随小仆从走了进去,只见府中亭台楼阁鳞次栉比,雕梁画栋富丽堂华,不愧是富贵人家,好一派奢华景象。
两人穿过一处高大的假山,又在雨廊上兜了一大圈,方才停在一个小院子门前。
仆从将灯笼递给华玉真,示意让她独自走进去,随后便低头转身离开了。
院子里灯光昏暗,华玉真举起灯笼缓缓走了进去,看见主屋的门头上挂着两只贴有“佛”字的草黄色灯笼。
这是一间佛堂。吴家老夫人信佛,每日夜里都要沐浴焚香,抄写和吟诵经书,为子孙祈福。
华玉真停在紧闭的门前,深呼吸几口气,正要准备叩门。
突然,大门“哗啦——”一声从里打开,华玉真一抬眼便看见房内正中间供奉着的一尊佛像。
佛像是由檀木雕成,裹着一件流朱绸织金袈裟,眼眶中镶嵌着两颗斗大的金珠,在烛光的映衬下射出刺目的光。
华玉真不由自主得脚下一软跌落在地上,银白色的狐裘大氅掀起一阵风,霎时吹灭了佛台上的几支蜡烛。
前方传来一声冷哼,一位衣着素净头戴玉簪的妇人,在侍女的搀扶下从蒲团上站了起来。
她面无表情,锋利的目光如同一把以饮血为乐的利刃,像是随时都会将看不顺眼的人开膛破肚。
只见她居高临下得注视着少女,那张未涂口脂略显苍白的嘴唇,微微扯开一条缝。
“听管事的说,你被贼人玷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