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神的人睁开眼，无声无息地走到熟睡小娘子身旁，拂开遮住脸颊的长发。
小娘子始终与他不亲近，养一只小猫、小狗尚能有所反馈，却养不熟活生生的一个人。过惯了没有疼痛肆虐的日子，岂会想着回到从前，人心贪婪，他会想要更多甜头。
勾住眼前人的膝弯和后背，毫不费劲地把人抱起来，和上次比，又轻了，不光喂不熟，也喂不胖。
搭在他手臂的小腿轻轻晃荡，徐留青不禁想到，若有朝一日她想要逃跑，只能可惜了这一对笔直修长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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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鸟雀叽叽喳喳地闹腾，付云珠被吵醒，待适应刺眼的日光后，才发觉自己睡在床上。
难道是徐留青把她抱上床的？
可是他人呢？
也不知道他的病好没好。
沉香提着早饭进来，顺便道：“郎君说他在付三爷那里等小娘子，让小娘子用完早膳便过去。”
另一边。
付三爷执白子，若有所思地凝视棋盘布局，看似黑子两路援军被白子压制得动弹不得，实则他棋术处处破绽，要不是徐留青杀一手又留一手，只怕他输得一塌糊涂。
果然没看错人。
徐留青此人沉稳大气，才学斐然却内敛不露锋芒，谦卑好学，未来必有将相成就。
“贤婿棋艺高超，远在我之上，此局就罢了，”付三爷满意地笑着摆手，想起自己女儿不免问上一句，“五娘性子顽劣，给你添不少麻烦吧？”
可不是一个棘手的麻烦。
冷寂了多年的胸口开始不规律地跳动，玉兰花一般的小娘子正以远胜于山川丘壑的重量拖着他下坠，或许不是下坠，他本就一直在深渊里。
徐留青捉住宽袖，双指夹住玉棋，在重启的棋盘上落下一子，“五娘很好，娶她是小婿的荣幸，”顿了顿，“昨日被训，五娘看着提不起兴致，再去布铺恐遭人诟病……”
他专注地盯着棋子。
付三爷淡然地瞧他一眼，有才华是一方面，知人冷暖能为女儿考虑又是另一方面。
很久以前，付三爷带着付云珠走遍各个市街巷口，只为让她看清做生意不是敞着口袋钱就能来，吃苦受累一样都少不了，然而这不仅没有打消五娘行商的念头，反倒叫她咬紧牙越走越坚定。
付三爷只好依她心愿。
他早就听说张北鸣一事，错不在五娘，老夫人不过是正好找到错处，借此发挥斥责罢了，五娘不是受挫就一蹶不振的人，但徐留青的心意难得，因此看他愈发顺眼。
付三爷道：“五娘这几日若想去铺子上，跟着我去便是，旁人再想说闲话，看在我的面子上也会多考量一些。”
徐留青点头：“按岳父说的来。”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帘笼被高高掀起，仆妇道：“五娘来了。”
付云珠进来，也随着两人跪地而坐，给自己倒上一杯茶，又替那两人满上，眼风在棋局和徐留青脸上来回扫动，还是没忍住问：“夫君感觉好些了吗？有没有请郎中看看？”
说着，身子便向他一侧倾斜，跪直上半身径直向他额上探去，反应总比动作慢上一秒，意识到尴尬时，眼前两人已纷纷投来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