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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魇(1 / 2)

徐留青总是一袭玄色长衫,血迹隐藏于暗色之下,无法分辨。

挣扎的时候绣花鞋不知道蹬到何处,罗裙堪堪遮住脚背,露出的地方莹白,滴落的鲜血蜿蜒到付云珠脚下,红与白的极致对比,她无声地缩了缩脚尖,不欲碰到。

到底杀了多少人,血才会在袍子上都凝不住。

冰凉指尖触到脸颊的那刻,她下意识地躲过,可瞥到那只凝在半空的手,心下不忍,又仰起脑袋贴着他的指尖。

那一刻,付云珠在他脸上看到名为笑容的表情,或者连笑容都称不上,只是扯动了一下嘴角。

很快,两人回府。

府中灯火通明。

沉香见到她回来如释重负,双膝重重磕地,瘪嘴到底没憋住,两行清泪流得稀里哗啦,付云珠强撑着精神安慰:“我既已经全须全尾地回来,你也不必过分自责。”

之前在破茅草屋,几番试探之下,才知晓张北鸣并非冲着她来,而是徐留青。

张北鸣在京都横行霸道早有耳闻,她三言两语激得此人怒不可遏,竟忘了要对她行不轨之事,反而提着匕首要取她性命,幸而徐留青及时赶到。

经此一事,付云珠的眼皮如有千斤重,沉香帮她收拾妥当,沾枕睡过去。

付云珠睡得并不安稳,张北鸣狰狞面容总是频繁闪过,突然举起匕首追在身后,她拔腿狂奔,明明茅草屋的门就在眼前,她却无论如何都跑不到,眼看张北鸣就要追上,付云珠闭眼纵身一跃,再睁眼耳边一阵阵啼哭。

可能是被魇住了,付云珠想。

不然一向精神矍铄的老夫人怎会僵直无助地躺在床上,双眼浑浊,一副行将就木的模样,满室药味苦涩,见她来僵硬地转过头,恨恨道:“如今你也看到我付家的笑话,怎么还不快滚!”

守在床边垂泪的二夫人突然跪倒,四肢并用爬到她的脚下,双手死命揪住她的裙摆。

哪有长辈跪小辈的说法,她当即想伸手扶人起来,可自己像被困在原地,连一句得体适宜的话都说不出口,只能听着二夫人撕心裂肺地哭喊:“五娘!五娘!你帮帮我们,你一定有办法的,四郎才及第未来一片向好,你如何不为他考虑考虑?再不济,你去求求那个人,他那么喜欢你一定会听你的话!”

付云珠一头雾水,她该去求谁?

老夫人一手抚开仆妇端来的药碗,药碗被砸成碎片,她呼吸间痰湿在胸腔里翻滚,浑身透出死气,双目怒睁:“让她滚!她不是我们付家的人,”猛咳几声,哑着说话,“我们付家不养这吃里爬外的白眼狼!”

付云珠突地向前栽倒。

再度直起身时,扶着脑袋缓了许久,晕劲才过。

茫然四顾,发觉自己身处街市,往日里百十号人前呼后拥的付家只坐着几辆牛车,形容惨淡。

有人唏嘘:“都说皇家最是无情,果真是这般,这有吐握之劳的社稷干臣说流放就流放,啧啧啧,真是可怜见的。”

“新官上任还烧三把火,更不说这新帝登基,你可怜他一个高官作甚,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如何说人家也比你过得好。”

“那可说不准,我听说新帝身边的人可是吃人肉的怪物,说不定这些人没法活着走出京都。”

“……”

付云珠抬眼望去。

付家所有人都在,唯独不见阿爹。

她张嘴意欲呼唤,可嗓音微弱有如蚊蝇,只有她一人能听到。

付云珠身前有一人正在宣旨,说付大爷专权擅政,不顾皇帝安危,强夺朝廷威福。

不待那人念完圣旨,老夫人破口大骂,那人长身玉立很是眼熟,但付云珠脑中仿佛被人蒙了一层纸,虚虚绕绕地就是想不起来是谁。

他收起圣旨,侧过脸,付云珠仰头看,却被日光一刺,赶紧闭上眼。

感觉有人在轻拍肩膀唤她“五娘”,付云珠睁开眼,徐留青举着烛台,没甚表情地问:“可是魇着了?”

付云珠不言语,撑起身体打量一番,那扇沉香木雕的四季如意屏风立在床前,周遭事物也表明她在徐宅,浅浅吁口气,应道:“嗯。”

梦中场景仿佛亲历,这是自窥见徐留青命数以来,再次做了预知梦。

新帝登基,付家遭大劫,满门流放,她以及几位姐姐因为嫁人逃过一难。

付云珠鲜少接触朝中之事,偶尔听付三爷提及,现今皇帝尚未立储,四皇子不受宠爱,大皇子与二皇子明争暗斗,储君之位当在这两位中产生,梦中所言的新帝无法预测,而新帝身边掌权之人更是毫无头绪。

付云珠心烦意乱地躺下,才发现阻隔两人的被褥不翼而飞,她稍微翻身便能滚进徐留青的怀里。

更甚者,她一转头,耳尖碰到徐留青撑在床上的手,他倾身搁置烛台时肩膀覆在她眼前,便看不见床顶龙凤呈祥的帐幔,只闻一缕清香划过鼻尖,顿时身体僵直不敢动。

徐留青只当她被张北鸣吓着还没缓过神,下床吩咐人端一碗安神汤来,喂着付云珠服下,才仔细端详她的面容,见她双颊红晕,手背贴上额角试探温度,也不算烫,掖好被子嘱咐她好生歇息。

付云珠把被面提溜上来遮住口鼻,只露出一双眼睛左看右看地观察着徐留青。

一时半会儿竟无法把眼前的人,同话本里所见的等同重合起来。

话本里写他如何心狠手辣、冷血无情,一提及可止小儿夜啼,可相处月余,徐留青除了总板着脸唬人外,对她不乏照顾,不见初始对她的厌恶。

所以徐留青要起身走开时,她大着胆子捉住他的袖口,小声道:“夫君,我有点怕……”

背对她的人动作一滞,进而转过身,概因他小时候没在母亲的怀抱里待过几天,轻拍被褥哄人睡觉也显得不甚熟练。

付云珠不免又想到梦中场景,徐留青在刑部当值,对朝中之事定然有所耳闻,询问他再是合适不过,于是斟酌着道:“我长这般大都不曾进宫瞻仰陛下圣颜,宫宴大多是大伯带着大哥和二姐去,不知夫君有没有见过陛下?那几位皇子又是怎样的人呢?”

见他冷淡地掀起眼皮,瞧她一眼,付云珠觉着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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