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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喜(1 / 2)

跟师父从小厅里出来时,已接近戌时末,于是我索性留在昆仑虚自己的厢房里过夜,预备明日再回青丘。

许是因这一天之中委实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原以为回到厢房便可入睡,可待我躺到床榻之上,白日里经历过的事情便开始反复在我的脑海里浮现,倒叫我思绪万千,辗转难眠了。

翻来覆去了大半个时辰,丝毫不见睡意来袭,反到是心潮起伏的越发厉害,便干脆起身出去走走,想借以平复躁动的心绪,不料走着走着,竟鬼使神差的来到了师父房前。

师父房内一片漆黑,想必是已经睡下。我收敛声息坐到一旁的石凳上,托腮望着天上的明月愣神。忽听得“吱呀”一声响,回头便见师父一身茶白色长袍沐浴在月光之下,白日里的发髻已除,一头玄色长发披散在身后,这模样堪堪让我想起他睡在我炎华洞里的那七万年岁月,心下不禁又生起一股亲近之意。

“十七可是扰了师父寝息?”我讪讪而立,有些不知所措。想我青丘民风再是开放,可大半夜跑来男子居室这种事情,说出来总归是有那么点难为情的,于是只好四下张望,胡乱解释道:“十...十七睡不着,便出来走走,那个...赏月,师父不用理我,十七......这就走了。”

嘴上说是要走,眼睛却又忍不住去偷瞄师父。但见他目光如水,正似笑非笑的将我瞧着,待对上我的视线,便向我伸出手来。

“过来。”

我面上发烫,脚下却丝毫不受控制的朝他走了过去。待到回神,已被师父牵进了屋内。师父将我领至坐榻旁,放开我后,也不知从哪里端出一杯热茶与我,无奈道:

“手这般凉,可是在外头待了许久?”

我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又立即摇了摇头,最后只好低头灌水来掩饰尴尬。待我放下手里的茶杯,见师父还立于一旁,急忙又往旁边挪了挪,示意师父同坐。等到师父坐定,我才靠坐过去,抱住师父的手臂,将脑袋依偎在他的肩上。

“何故失眠?可有心事否?”师父探出手来帮我将滑落的长发归拢,那举止甚是自然亲昵,引得我忍不住将手放入他的掌心之中,与他十指相扣,方才觉得满意。

“算不得甚麽心事,只是这一日里过的经历委实跌宕,故而总以为有些不太真实罢了。”我叹道,遂又好奇的抬头瞧他,问道:“对了师父,今日在小厅,我见你同夜华交谈得甚是专心,何以又能觉察徒儿的化身?”

师父莞尔,脉脉凝视了我半响,方答曰:“许是受了你七万年心头血之故,只要你在近旁,为师便能第一时间察觉你的气息。”

原来竟是如此麽!想起早前师父元神将将归位之时,我也是凭此感受到了他那微弱的仙气。想我从前剜心取血护他仙身之时心中是何等悲凉无望,现如今却生出诸多甘甜来了。思来想去,忍不住又靠到他的肩上,小声开口道:“十七乍一听说师父在天宫中向阿爹求亲之时,还以为......师父是想回报十七这七万年来的心头血呢。”

师父闻言发出一声轻叹,抬手将我揽入怀中,声轻如丝道:“虽说世间万物皆讲因果,须得恩恩相报方得始终,可十七与为师的这份恩情,为师却着实不想清还彻底,你可明白?”

“师父同十七,本就无须算得这般清楚。”我无法克制的抿嘴偷笑。许是此时太过得意,禁不住半是好奇半是狡黠地问他道:“只是,师父莫不是从前在昆仑虚时,便已经对十七起了心思?”

师父闻言身子一僵,又掩拳低咳了一声,良久才轻轻一笑,款款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我喃喃重复,原本只是想闹闹师父,打趣他一番,却不想竟被这话触动了心神,遂起身望着师父,油然道:“十七也同样不知自己是何时对师父动了心思,只是今日察觉之时,竟已然情深,再无可避了。”

“十七。”师父显然也为我这番话所动,眼神炽热无比,我被他瞧的颇不好意思,却又舍不得移开眼睛。眼见着师父向我靠来,珍而重之地在我额上印下一个浅吻,遂又将我拥入怀里抱住。我面红耳热的抓着他的衣襟,只觉自己心醉神迷,悦之欲飞矣。

分不清究竟是师父的心跳还是我自己的心跳在砰砰作响,我忍不住戳了戳他的胸膛,羞赧道:“师父,十七现下困意全无。不若师父弹首曲子给十七听,可好?”

“好。”师父轻声低笑,又亲了亲我的发顶,方松开我起身走去不远处的琴台前坐好。但见他扬手拨了几下琴弦,修长的五指下,即刻便有饱满深沉的琴音在室内荡开,令我如痴如醉。此情此景,我忽的明了了七万年前的自己,明明最是耐不住的性子,却为何总能长长久久的坐在一旁听师父弹琴而丝毫不会厌烦,原来不光是因为师父的曲子弹得好,更是缘于他弹琴的样子,心无旁骛又悠然自得,周身仙气逼人,委实好看的紧。如今想来,从前的自己当真迟钝的厉害,如此眷顾师父却还以为那是景仰之情,可不就是不开窍嘛。

许是为了抚我心神,师父弹的曲子皆低缓平和,我听着听着便觉得眼睑逐渐笨重,头脑也跟着昏沉,不知不觉俯下身子,半躺于坐榻之上,伴着师父的琴声,堪堪睡了过去。

再到醒转之时,日光已然大好。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却发现身下睡着的乃是我在昆仑虚里自己的那张床榻。看来昨夜睡得过于深沉,连师父何时送我回房都不知晓。之后再想起昨夜种种,只抱住棉被呵呵傻笑,颇有些桃花醉饮多了的姿态。

待到起身收拾之时,才想起昨夜尚有一事未与师父言明,便是夜华所提的亲事与阿离,要说昨晚辗转难眠也是想到这些俗事,本想先探探师父态度,可如今想来委实觉多余,也不知哪里来的信心,我就是确信师父不会介意此等俗事。师父待我的好,让我根本无须再有丝毫的顾虑。

既然要回青丘,便想着要去同师父告个别。结果出了院子没多远便遇见了刚从后山过来的二师兄。二师兄见了我,一脸的欲言又止和无可奈何,脸都要憋红了,我又是好笑又是好奇,便凑了过去问他何事。只见他犹豫再三,方用恨其不争的眼神将我瞧着,语重心长道:

“十七啊,虽说师父是师父,可咱们如今也都是十几万岁的老人家了,还是替师父省省心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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