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回到了昨日。
依旧是加满的水缸、摞的整整齐齐地木柴、盛好的早饭……
周景不会已经走了吧。
想到这种可能,崔锦的心情急转直下,明明说好吃过饭才走。
好吧,他已经吃过了。
崔锦赌气似的坐在桌前,端起碗将白粥一股脑倒进嘴里之后,就一动不动的坐着。
我今天要干什么来着?对了,我今天什么都不想干。
这样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她听见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果然是周景回来了,他手里还拎着一串五花肉,面上满是错愕,大概是被她突然冲出来给吓到了。
活该,让你一声不吭的出门。
“你买肉回来是还要在这吃午饭吗?”不得不说看到这串五花肉时崔锦的心情极度愉悦,比看到周景本人还要开心。
周景的本意是为了弥补崔锦昨天的缺憾,现在听到她这样说倒有些骑虎难下,“……我来不及吃午饭。”
然后又是一种熟悉的尴尬气氛围绕在二人周身挥散不去。
最终崔锦鼓起了勇气,“你这次是有公事,不好耽搁。如果,我是说如果啊,你把手头的事忙完了,那时候你愿意再回来吗?”
“不不不,我不是说让你留下来,我的意思是到时候有时间了,我们可以跟我爹说一说,我和你一起走,不是让你留下来。”
她在说话时一直盯着周景的表情变化,此刻她的心情与昨日完全不同,多了许多她如今还无法言明的成分。
这种心情很容易传递给别人,周景就很好的接收到了。他立刻就意识到这次与昨天的玩闹不同,他需要更谨慎、更真诚、更庄重的回答。
可说出口的话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你明明是个胆小鬼,怎么这次这么大胆?”
这个回答简直糟糕透顶,他已经看见崔锦眼中的慌乱,若是别的姑娘可能会扭头就跑,可是崔锦仍旧强撑着站在那里,身体微微颤抖。
他低声说:“这件案子牵连甚广,我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结局,也不知道结局什么时候回来,你还要等我吗?”
他有种莫名的感觉,一旦他承诺会回来,崔锦一定会一直等。
可问题是十八年过去了,当年力主郑太守玩忽职守的宰相顾攸虽已致仕,但其门生大都身居要位,尤其是押解郑太守回京的王谓已成为当朝宰相。
这种情况下,圣上仍旧保下了文思元,更是任命三皇子的堂兄祝知山为钦差大臣彻查此事。
众所周知,祝知山的爷爷祝世新在得知郑太守的死讯后闭门三日,更是在朝堂上同顾攸据理力争,最终不顾先帝的挽留愤而乞骸骨。
所以无论什么原因使圣上选择了祝知山,都可以看做是一封直冲着宰相的战书。
这还没完,先太子逝世之后,太子之位空悬多年,在这样的诱惑下没有人可以独善其身。
算了算牵扯进去的各方势力,周景忽然灵光一现:这件事若最后以闹剧收场,不知众人会是什么反应?
这时崔锦不太灵光的脑瓜子也反应过来,虽然周景数次拒绝了她,可从未说过看不上她,而这样那样的理由总会有解决办法。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等你回来,到时候补给你一碗卤肉。”说完她就从周景手中将五花肉接过来掂了掂,语气里满是惋惜,“可惜这么大一块肉只能我一人独享。”
心知崔锦是故意曲解他的意思,他也不反驳,谁让崔锦是他的救命恩人呢,而且大人物斗法,他只是一个小虾米,想要脱身并不难,索性爽快地应下来。
“等我回来买一块更大的。”
周景走了,没有告诉任何人,吉祥镇里只有崔锦藏着与他的小秘密,数着日子等他回来。
明明只相处了两个月,留下的痕迹竟覆盖了过去的十几年,崔锦偶尔会忘记收鸡蛋,米都下锅了却发现接下来的几天都要吃剩饭,一个人住在这大宅子里竟然有些不习惯。
还没等崔锦收拾好心情,她那八百年没回来过的父亲拎着包袱出现在了院子里。
崔锦心中升起了一种恶劣的想法,他难道是被县城里的那位赶出来了?
这样也好,她最近刚好有些孤单。
可惜并不是,父亲是来接她去县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