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醒了,半耷拉着的鸡冠都竖起来了,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卧槽,他大爷,什么玩意?!”
这声惊呼太大,楼中其他人来来往往,原本也没离这房间多远,一听这声音,脚步声陆陆续续朝这边过来。
问题大发了。李白摸过去将芦小花拉下来,抽出自己手里的剑,这时候外面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了,李白戳戳自己前方,还真碰到了什么东西,打了个饱嗝,醉醺醺对着前方不知道什么的东西开口:“别乱说话,否则你的性命不保。”
“呵……”
外面围着的熊妖不敢拍门,更不敢随意闯入,只能隔着门喊:“箫……”
“闭嘴!滚!”
箫字还没有说完,里面的怪物就发出怒吼打断了他们的话,与怪物相处久了,不能全部听懂怪物的话,理解几个简单的字却也不难。
怪物的话吓得他们浑身一颤,这些熊妖都不敢再说什么,互相看了几眼,四散而逃。
屋内黑暗一片,李白也没听清楚那些人说啥,见面前这个人没有把自己俩人透露出去,暗自收回了剑,这剑还收了好几次才成功插回剑鞘。
“算你识相。”
李白慢慢退到门边,想拉着芦小花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临门口时,听得里面那个身处黑暗的声音说。
“狐王宫的枫叶……该是红了吧?”
因为这声音实在是太过不像人,说的话太像野兽的吼叫,芦小花和李白一个字都没听清楚,到现在两人也不知道这人在说啥,倒退开门,李白只当是遇上了个脑子不好使的妖,打了个饱嗝,飞一样地带着芦小花离开。
临走时还不忘去几个屋子顺了几坛酒,这炼丹炉练出的东西李白是没见过的,但不妨碍他想方设法偷了两颗出来,然后再让芦小花开路,两人顺着烟囱爬了出去。
芦小花被李白晕晕乎乎一路带,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好事。
这边的七月晕晕乎乎跟着叶子卿一路朝灵堂走,也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好事。
熊王堂后面的灵堂,愁云惨淡,月光是没有的。
挎着布包的小熊妖正两眼通红跪在棺材前烧纸,棺材前的香炉插满了香,许多披麻戴孝的人都跟着跪在小熊妖身后,哭得泣血椎心。棺材并没有盖上,周生生年老且丑的模样始终没有变,因为死亡,甚至更加死气沉沉,周生生再也不用遮住她的脸,熊族的人甚至给她换上了一件很好看的丧服,还给她弄了头发,化了妆。只是白色的粉打在她脸上,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别人的陪葬品都是些金银首饰,陪葬在周生生棺材里的,却是一把白伞和一搓草药,白伞面上用着朱笔签了许许多多的人名,字迹不一。
前两天才好好的人,现在就躺在了这个盒子里面,永远不会再起来。
棺材前面的牌位上黑底金字写着——“救生娘娘周生生之墓”。
在这个世界,从来不存在死后成鬼成神的说法,神是天生的,唯一一个能让人心甘情愿叫娘娘的就是女娲。而这些人,给周生生封了救生娘娘,据说还在塑她的金身,甘愿香火供奉,千年祭祀。
有的信仰,当真无关神鬼存在与否。
寒气还是一个劲往骨子里钻,叶子卿一出熊王殿面色就白了,一直强撑着不让自己咳嗽,这会也是忍不住了,轻咳两声感叹:“有的神住在天上,有的神住在苍生的心里。”
醉醺醺的七月跟着点头,仍是一言不发。
香云缭绕,忽高忽低飘在灵堂中,叶子卿看着七月从熊乙丁面前拿几支香,借着蜡烛点燃。
火星子像是细碎的花,在黑夜里忽闪忽闪,轻盈的青烟腾天而去。
叶子卿将扇子别在腰间,也学着七月抽出几支香,没等他点燃,天聋地哑就跑了过来,叶子卿解意另取香递给他们,杜若绕着棺材走了一圈,也走过来抽取了几支香。
一行人跪在披麻戴孝的队伍后面,白茫茫的人群像挡在他们身前的白云,白云累积在棺材脚下,哭声此起彼伏,七月手持香,脑袋却一下下往下垂。
“我……有三愿,”七月痴痴地说,眼睛只睁开一条缝,满是酒气,“一愿苍生,愿凶神远去山河安;二愿,弟弟复活爷爷回,三愿……”
说到这里,七月像是没立稳般拜了下去:“叶先生身体康健,岁岁常相见。”
这一拜,还没等起身,手里的三支香毫无征兆从中间断开,散落一地。
叶子卿脸色微变,七月望见手里的断香,双眼呆滞,还没等她晕乎乎的脑子理清发生了什么,叶子卿直接夺过了三支断香,将自己手里的香与她互换。
“七姑娘,在下有时候都分不清,你是真醉还是假醉。”
七月歪头似笑非笑:“你猜……”
满地的断香渐灭,周围来往的脚步声纷杂,黑白衣衫的女子跪在自己身侧,望向自己的眼睛如同融化了的一江春水,叶子卿心头一动。
跪在叶子卿身后的杜若,只当这两人又贫嘴起来,眼瞅不远处的棺材还没盖上,插了句嘴:“族长,七月姑娘……你们确定要在灵堂说这些?”
这话才将叶子卿的神思拉回来,他赶紧转回视线拜了拜,带头将手中这断香重新点燃,插进香炉。
七月也跟在叶子卿后面,起身插香,一言不发,只盯着他笑,只是这笑并不生动,仿佛僵在了脸上似的。
一道清亮的声音打破灵堂沉闷的气氛。
“小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