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眨眨眼：“嗯……看了一部分。”
“那七姑娘作何感想？”叶子卿不动声色接着问。
七月一时语塞。
“七姑娘但说无妨，”叶子卿轻佻一笑，展扇，“这本书原是在下在浮生境游玩时，天庭天厨处一个名叫伊尹的神仙悄悄塞给在下的。这伊尹原是商王朝的开国功臣，将此书塞给在下的时候，还对在下千叮万嘱不能让在下师父知道这事。”
商王朝的开国功臣，倘若叶子卿真是商纣王和苏妲己的后代，他这是想要叶子卿认祖归宗吗？
清风从窗口灌进屋中，叶子卿身上的草药香让七月有些头晕，她撑着脑袋靠桌上，迟疑半晌：“叶先生……真的是浮生境那边那个商王朝的后代吗？”
“其实，在下也不知道，”叶子卿靠得离七月近了些，也学着她的样子撑脑袋，与七月脸对脸，红色的眼眸中波光流动，“在下并没有幼时的记忆，对父母之事也一无所知。”
“倘若七姑娘问的问题答案是肯定的，再加上这书里面写的都是真的，那在下的身体里确实流着残暴帝王和祸国狐妖的血。”
喵太郎挣脱七月怀抱，跳上桌子，挤在两人脑袋之间，耸着耳朵，左边瞅瞅右边看看。
“叶先生，即使你是他们的后代，即使他们真如世人口口相传下、笔墨纸张上那样无恶不作，你也无须觉得愧疚的，这不是叶先生该承受的责任……”七月靠着桌子，脑袋放在环抱双臂上，“况且，叶先生，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什么好东西，大多数情况下，我是极其护短的，帮亲不帮理。世人如何评价你的父母那是世人的事，我管不着，对我来说，你的父母只是你的父母，你也只是你。”
“再说，若真有一天，叶先生受千夫所指、被世人唾弃，我也定是站在叶先生这边的。不问对错、不需理由、不要条件。”
“七姑娘，你对在下说这番话，是因为恩还是因为情？”叶子卿看向七月，眼中光忽明忽暗，像是桃林下的一片阴影。
“……”七月动了动眉，“有区别吗？”
叶子卿合手中扇，转移了话题：“七姑娘说的是，其实在下看完这本书之后，曾去天庭找过伊尹，他只对在下说了两句话——封神大战别有目的，神族对我们家有愧。在下总觉得他话里有话，或许一切问题的答案只有在下师父知道了。”
但玄鸟凤凰如何会实言相告。
七月木讷点头。
“七姑娘。”叶子卿忽然开口，认真地看着七月。
“嗯？”
“七姑娘以后想去浮生境吗？”
“叶先生去我便去。”七月半笑不笑回答。
“那如果在下届时不在七姑娘身边，七姑娘是不是就不去了？”叶子卿淡淡说。
七月微怔。
她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叶子卿望向七月，眸色深深：“七姑娘，在下希望你永远自由，你不是在下的附庸，你不应被冠以任何人的姓氏，即使那个人是在下。在下希望你任何决定都是为了自己下的，而不是为了别人。浮生境是很好，可只有你真心想去，它才是真的好。”
这话听着怪怪的，七月抬起手卷上叶子卿胸前的一缕白发：“叶先生这心变得未免也太快了些，刚刚还在跟小女说举案齐眉，这会就在想以后甩了小女了。”
被调戏一通，叶子卿轻咳两声绕开了这话题：“七姑娘这么早来找在下，可是为了昨晚在下赠的那礼？”
七月点头，指了指放旁边的那盒热气未散的东西，指尖依旧绕着叶子卿的白头发，不知在想些什么：“不止，我这瞎操心，还顺路给叶先生买了点吃的。”
瞅见旁边的食物，叶子卿顿时眯眼笑得跟只狐狸似的，握住七月不安分的手：“七姑娘啊，不如你亲在下一下，在下便告诉你那钥匙的来历和作用。”
“那我还是不知……”
拒绝的话音未落，叶子卿已经飞速起身在她脸颊处亲了一下，宛如蜻蜓点水。
七月顿时呆住：“你……”
叶子卿眼里的笑意都快溢出来了，满目柔红像是灼灼盛放的桃花，纸扇遮唇，侧脸避了一下七月的目光。
“咳咳，那个……在下……情之所起，身不由己呐。”
“七姑娘以后还是莫要对在下这般好了，否则在下怕会控制不住自己，想要的会越来越多，会越来越贪心。”叶子卿侧回脸，眯着桃花眼淡淡说。
送个吃的也算这般好？
七月明知故问：“叶先生想要我的什么？”
“在下……想要来七姑娘的寸心种灼灼桃花，践以白头之约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叶子卿道。
“如果我说……我愿意给呢……”
“喵～”喵太郎不合时宜发出叫声打断他们的谈话。
叶子卿的表情凝滞片刻，眼里闪过一缕复杂的光，再次看向七月仍恢复成那慵慵懒懒的样子，将扇子晃一下变成细烟杆，啜了一口：“在下送给七姑娘那第一件礼物，其实是在下离开蓬莱岛临走时，师父让在下转交给你的。”
浅浅的烟云袅袅升起，空气中草药的香气更浓。
“岛主？”七月问。
蓬莱岛主玄鸟凤凰为何会赠她一把钥匙？
“那钥匙原有一对，传言两把钥匙合在一起，可以破开浮生境酆都第十九层地狱-颠倒地狱的门，那是浮生境中唯一一处太古五神也没办法抵达的地方，纯阴之地，死气森森，没人知道里面具体是什么……连这钥匙也是传说中的东西……”叶子卿又啜了一口烟，捏着烟杆的手指有些发白，“……那把钥匙的来历其实与七姑娘头上这簪子的来历类似。在下师父初次在海上发现蓬莱仙岛的时候，便被蓬莱岛认定为岛主，那时候的蓬莱岛还是荒芜一片，只有一棵青铜树，青铜树冠上闪闪发光的就是这把钥匙。在下师父就把这钥匙取了下来，然后那青铜树的青藤尽退，只在空气中幻出——‘破开酆都十九层，颠倒地狱拔亡魂’，这十四个字，便无影无踪了。”
她头上的木簪也是叶子卿用青铜树的树枝做的。
听着叶子卿的一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