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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端(1 / 3)

事情发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只见天聋地哑、织女都过来了。

“多亏刚刚的酒,芦小花的血不算流失得太多,”从外面进来的熊乙丁面色犯难,上下厚实的嘴唇刚吐出一条缝,又紧紧合上,眼中流露出来的光在众人间躲躲闪闪,到底没找到可以藏身的地方,它穿过芦小花的梦中身体,低头走到七月身边,七月一直埋着头,熊乙丁就对站在七月身后、高它许多的叶子卿摇头,熊爪抓着自己挎着的破布包,丧着个脸说,“不过,狐王……它伤得实在太重,恐怕……只是时间问题了。”

“乙丁没用,乙丁救不了人,乙丁对不起周奶奶……”说着,熊乙丁的脸越来越丧,熊爪把破布包抓得更紧了,绿豆大点的眼睛湿润了,声音沙哑,眼看着就要哭出来了。

天聋地哑跑到熊乙丁身边,一个拉拉它的衣角,一个拉拉它的小手,对着它比手势。

“小王爷……你个小孩子哭什么,这事也不怪你,就算是再手眼通天的神医,也不见得能治好这世上所有人的病,”织女想了好会儿,才想起怎么称呼面前的小熊妖,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一边的叶子卿看了她一眼,她注意到了,“天聋地哑,你们带他出去玩会儿吧。”

天聋与地哑点点头,拉着熊乙丁往外走。

芦小花的魂魄,任由他们穿过自己的身体,它瞪得跟个铜铃似的大眼睛,也终于一点点小了下来,它抬起自己的脚,一步步走到七月身后。

“对!对!对!天书!天书!”

刚过来的芦小花被这声音吓得半截鸡冠都耸起来,倒退几步。咯咯咯,这七小月,他大爷的,做个梦都不让大爷清净,还好意思说它动不动就一惊一乍的。

它恨她。

七月肩膀一抽动,蓦地捏住芦小花身下的床单抬起头来,按着胸前的床就想起身。

叶子卿顺势扶住她,七月站起来慌乱地对身边的织女问:“天书呢?!”

织女摇摇头,说没带来,七月正想飞回去拿,一个白色的汤圆就闪现在眼前,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说:“呦呼呦呼,但得君心合我心,何须千里拿吾形,呦呼呦呼。”

“天书,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只要你能让小花活过来。只要你能让它活过来。”七月没工夫去追问小天书的话什么意思,急切地问。

小汤圆似乎对面前这场面习以为常,圆圆的身体飞到芦小花额上停住:“呦呼呦呼,你不行的哦~”

“为什么不行?不是都可以复活我弟弟吗?为什么救不了小花?”

“呦呼呦呼,复活呦呼的弟弟,是主人开的一个例外呢,死去生来,人各有命,岂是能随意插手的,呦呼呦呼……哟呼不要执着哦……”

不要执着……呵呵……不要执着……不过是在他们的眼里,你的小花不值得他们开那样一个例外罢了,看清楚了吗?这就是神仙的嘴脸,哪个世界的神仙都一样。

一道声音,也分不清是在她心底,还是在她耳边响起,滚,滚啊,滚啊,你是谁?你怎么又来了!

冷,冷,一股冷意从心口向四周蔓延,仿佛血液都被冻凝了,七月蹲了下来,手按在胸前,大口喘息着,好难受,难受,连呼吸也好困难。

“七姑娘!七姑娘!”叶子卿将她拽起,他的手分明比她更冷,逼迫她注视自己,“七姑娘,你看着在下,你看着在下!”

咯咯咯,七小月这是怎么了!芦小花一精神,扑腾翅膀想过去看看,忽然间,眼前的画面模模糊糊,像是被笼罩上一层白膜般,它扑过去触到了个什么东西,扯不破,拉不坏。

什么玩意!本大爷就不信了,还弄不开这鬼东西,它想着,用自己的尖嘴一下下顶过去,可这层膜也没有损坏,

这样东西将它与外界隔离开来,它的身体也越来越轻,越来越小,越来越轻,越来越小,那层膜逐渐逼近它,将它裹成了圆球状,它渐渐飞了起来。

落到了一个透明人手中。

“天书,真的没有办法了吗?”问话的是织女,她眉头拧成一团,她扫过床上的芦小花,

从来如秋水般静美的眼波,其间也波涛汹涌,任她做了多少年神仙,到底也很难不被生死所触动。

“呦呼呦呼,没有哦,呦呼呦呼。”

织女再次皱着眉头看了看床上的芦小花,又满眼担忧地看着自家斋主,走了过去,拿出绣帕替她擦去额头的汗。

然则,七月虽任由叶子卿将她拉了起来,她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床上的小花,嘴唇像在水里泡过很久似的泛白,她没有哭。

没有落下一滴泪。

是那么安静。

织女攥紧绣帕,背过了身,怀着一颗不安的心,将心事藏入黑暗中。如果不是他们创下了这个世界,如果不是他们有意引导这边的三界混乱,如果不是……

或许,就不会。

斋主无父无母,没了弟弟没了爷爷,如今,连陪在她身边最久的小花,也要去了。

他们才是始作俑者,所以,她不能不心虚。

而搂抱在一起的一对人儿,这样一对对一切都一无所知的人儿,在她眼前,在这薄凉的夜色中,悲伤得坦荡。

月亮升得更高了。

熊乙丁安排他们在这里简单住下了,这处林子很大,也有些其他的病人和病人亲朋好友,多是妖族的,他们住在搭好的帐篷中,离那个救治的屋子不远,晚上了,有些妖搭了个火堆,大家聚在一起,也零零散散烤了些东西吃,熊族也派了些士兵在旁边帮忙。

叶子卿刚坐下。

“叶狐王,斋主呢?”织女把士兵递过来的土豆,掰开成两半,一半递给叶子卿,一半则慢悠悠剥了皮,喂给身前靠着她双腿的天聋地哑。

“多谢织女姑娘。她刚睡下,在下替她把过脉,常年思虑劳累过度,又一下子气急攻心,一时没缓过来,在下刚为她扎了针,让她多歇会儿吧。”叶子卿接过,却没有吃的意思,他怎么吃得下。

“叶狐王,小花它……”

“它不会有事的,”叶子卿十分肯定,“一定不会。”

“为什么?”

叶子卿笑而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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