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走出长桌,来到无用堂中间,玉堂春随着七月的动作侧转身子,芦小花幸灾乐祸等着看玉堂春被捶,却没想到七月扑通一声,朝玉堂春单膝跪了下去。
“咯咯咯!七小月,你不揍他干嘛呢?咯咯咯!”芦小花满脸震惊,似乎觉得自己没睡醒般掐了掐自己鸡冠。
对于七月这个突然的举动,织女和天聋地哑也面露不解。
“往日之事,承蒙关照。”七月低眉顺眼跪在这位客人身前,淡淡说,说完才抬头看向气急败坏的芦小花,“小花,你去我房间把那个包着红布的箱子拿过来。”
“咯咯咯,七小月,你……”
“快去!”
芦小花瞪了那男的一眼,骂骂咧咧朝屋外走了。
玉堂春娇媚一笑,将七月拉起,手搭在七月手上,语重心长地说:“念儿,你我之间,不必提这些的。”
说完,用手在自己腰间比了比,眼里闪着碎光,面带几分喜色:“奴家还记得,奴家刚见你的时候,你还是个小丫头,才这么高点,一转眼都长这么大了。”
织女和地哑听出来了,这算是七月的旧识,却没听她提起过,不只是织女和地哑没听七月提起过,其实七月从来就没跟任何人提起过他,所以芦小花也不知道他的存在。
玉堂春,是花满楼的头牌,也是她的恩人。
昔日,七月爹想把七月卖进青楼时,是玉堂春听说了这事,跑过来说和,让七月进了卖艺较多的花满楼。七月进去以后才知道,花满楼的姑娘一大半都是玉堂春招进来的,玉堂春不忍看这些姑娘们去青楼,就折中让她们来花满楼,这也算保住了身子。
念儿也不过是七月在花满楼的花名,花满楼很多卖艺的姑娘都脸戴面纱,怕人认出来,毕竟大多数都是不得已来卖艺的,怕落得个不好的名声。
于是整个花满楼,只有带七月入行的玉堂春见过七月的真容。但玉堂春对七月的恩情,远不止如此。
芦小花将箱子抱来,满脸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到七月身边,七月恭恭敬敬递给玉堂春。
“这是您昔日为我弟弟破费的财,我一直攒着,好歹攒够数了,这阵子正犹豫怎么还给您,没想到您来了。”
别人怎么想玉堂春,用什么词形容他,七月并不关心,在她眼里,玉堂春是她们很多人的大恩人。
旁边的芦小花面色动了动,恍然大悟,它是说七月哪筹的钱给自己弟弟治伤,原来是玉堂春给的。虽然这笔钱最后还是没用上……不过只要他帮了七小月,他就是七小月的恩人,也是自己的恩人。
思及此点,芦小花也不再摆着个臭脸。
“唉~”玉堂春推回七月的手,上身却有意跟七月拉近,朱唇轻启,“嫣儿这样就伤奴家的心了,小时候你可没这么客气,那时候芝麻大点的人,跟在奴家身后叫奴家玉姐姐,还缠着奴家给你买糖葫芦。”
那都是很早以前的事了,那时候七月小不懂事,稍微长大点,也就不会再缠着谁给自己买什么了,更不会叫他姐姐了。
七月压制住自己想拉开跟他距离的想法:“那都是许久以前的事了,恩人还是将东西收下吧。”
玉堂春略带感伤,没有接东西的意思,再次将东西推回,转移话题,心不在焉地说。
“念儿出事那天,我们去晚了……众姐妹去山崖下也找了,没找到你,找到了……找到了你弟弟的一些尸骨,我们姐妹出钱将他原地葬了。没有念儿的尸体,奴家便想,没准念儿还活着,没想到这两日还真让奴家打听到了念儿的消息。”
花满楼的人,都是些可怜人,七月在花满楼待了这么多年,深知她们连独善其身都很难,却没想到她们还会为自己做到这种地步,甚至还筹钱葬了自己的尸骨。
一时间五味杂陈,七月望着面前真诚的男子,欲言又止:“是,还活着,我现在……叫七月。”
“咯咯咯咯,能活着那多亏了大爷我。”芦小花见缝插针。
这话说得的却不假。
玉堂春轻放开七月手,美目从上到下打量着她,时不时发出几声感叹,脸上是一会儿高兴一会儿难过,刚想开口说什么,发现七月旁边还有个穿着彩衣的美丽女子在看他。
一时改变了主意。
玉堂春抛了个媚眼过去:“姑娘可别再直勾勾看着奴家了,奴家都要害羞了。奴家没试过女子,但如果是姑娘,奴家愿意。”
织女面露不悦,一向端庄的脸都起了几分冷冷的怒意,毕竟不管怎么说,织女还是神,既然是神,那就有自己不容亵渎的神威,拂袖朗声。
“后生小子,好生无理!”
“唉,狐王一直不来花满楼找奴家,听说是被无用斋的斋主勾得魂不守舍了,奴家原本还想着看看,能把狐王迷得神魂颠倒的人长什么样……”
玉堂春却不放过织女,摆着腰肢走过来,打量着这个比自己低的织女,目光□□而大胆,腰靠着白玉桌,明明什么都没做,但是眼神就足够耍流氓了,明面是和七月说话,却一直看着她,玉堂春唇咬食指,表情为难。
“但奴家不知斋主是念儿,若是知,也便不生此想了。”
都说眼睛是一个人灵魂的窗口,透过一个人的眼睛最能看出这是个怎样的人,但玉堂春的眼睛显然不属于此列,他的眼睛很美,却美得很假,媚色眼底下藏着许多细碎的小弯钩,初看很容易被它吸引,等你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下面的危险,却再抽身不得,顿觉连皮带骨都被这双眼睛勾去了。
织女如果一开始见到玉堂春,只是觉得这男子好生漂亮,刚听玉堂春的话,只是有些怪罪他无理,那现在就是彻底被玉堂春的举动惹怒了。
毕竟织女算是比较传统的神仙,虽然能包容很多东西,但骨子里还是多多少少有些看不起那些风流之事,也看不起这些风流之人,拿起桌上的扇子,扔下句“伤风败俗”就径直出去了。
天聋地哑一看织女跑了,也瞪着小短腿跟了上去。玉堂春也不恼,施施然走回七月面前,嫣然一笑,一时间,无用堂只剩下了七月、玉堂春和芦小花三人。
“咯咯咯咯,你个骚货!”想上去踹人的芦小花被七月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