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鸟上神,玄卿大帝实非有意推脱,确实卧榻不醒……小神前两日收到北阴酆都的消息后,曾亲自下酆都确认过……”金容放下原本拱着的手,神情虽故作谦卑,语气逐渐不和善。
玄鸟凤凰不接他这套:“怎么,北阴酆都的人都死绝了?他来不了不会派人来是吗?”
“上神,玉首吏的密旨加了封印,是只有玄卿大帝能打开看见,除了玄卿大帝外,旁人皆拆不了。他们都不知道这件事,如何派人来?”
玄鸟凤凰挑眼,冷冷地说:“金容,本座看你挺能耐啊……本座问的是北阴酆都,你不是酆都的人都能抢着答酆都的话,还敢跟本座顶嘴。那玉首吏递给玄卿的密旨,不是玄卿又为何不能看了?”
“玄鸟上神是太古五神,地位尊贵,小神自然不敢跟上神顶嘴,小神哪敢跟上神顶嘴,小神有什么资格跟上神顶嘴?”金容的声音一会儿大一会儿小,一向阴沉的眸色中浮现出刀刃般的利光,边说边往玄鸟凤凰那走了几步,朝简被他攥得死死的,“……可是玄鸟上神,天分阴阳,事有对错,莫非因为胡乱发火的是玄鸟上神您,是太古战神,便不容劝谏?那既如此,又何须设立天庭管辖三界秩序?谁神格尊贵,谁便对,谁法力高,谁便占理!”
“金容!”玉相脸色猛变,猛地站起,呵斥他。
——砰!
雕刻着牡丹花的金盆摔落地面,几个蟠桃顺着四下滚开。
旁边的小仙吏被方才这番话吓得血色全无,反应过来自己手中的东西掉了,心知闯下大祸,在众神的目光下,手忙脚乱将地上的东西捡起。
“呵,”玄鸟凤凰冷笑一声,周身的气压冷到极点,他手扶两边扶手挑眼看向金容,眸中的火焰灼热滚荡,“你不敢?本座看你一向也没什么不敢的,若本座不是卖那王母的面子,你早不知在本座手里死多少回了……”
金容头颅扬得更高,步子往前挪半步,丝毫没有被吓到的神色,想怼回他的话。
“金仙吏!”玉相再度拔高声音,叫住他。
金容顿住。
“回来!”玉相说。
金容皱着眉头,盯着面前的人,很不甘心地甩袖转身,大步走回自己原本的位置上,一屁股坐下。
“站着!”玉相一挥手,金容身下的椅子顿时消失,也亏得金容反应快稳住身子才不至于摔着,“都是玉平日太过和气,竟惯得你们一个个越发放肆没有规矩了,一会儿下去再处置你二人。金容,你先站着吧,这里没有你坐的位置了。”
说完,玉相侧转身,对着玄鸟凤凰拱手,放低声音:“都是玉没有管好他们,玄鸟上神若要怪罪,便怪罪玉一人即可。”
玄鸟凤凰嗤笑,轻蔑地说:“怪罪你……你身上担着的罪,又何止这一条?千刀万剐,都难消你的罪。”
“不是,火鸡,你讲点理成不?”
瞅着这边的动静,墨龙再也装不下去了,也不跟人演戏了,两脚一翘,推开身前人,坐直身子。
“讲理?本座跟你们讲理,下界七年死的那几十万人,他们找谁讲理?”
墨龙哑然。
一直默不作声的女娲眼里浮起丝丝微光,她看向玄鸟凤凰,眼里柔弱的波光在暗处涌动。
周围神被玄鸟凤凰怼了一通,无人再敢说话。
墨龙气得也不管他,双手一抱扭过头去,上下眼皮打架,甚至开始泛起瞌睡来。
良久,青娘说话了,她高坐青藤树上,垂眸沉声。
“此事实好解决,天虽有将破的趋势,却终究还未破,只是出现了些许薄弱的地方,补天需要神血,但此时需要的不多,若吾等各自取一点血出来,将天补上,总是还能再撑个三四百年的。”
“那三四百年之后呢……?”女娲蹙眉。
玉相接过话,有条不紊地回答。
“此事,青娘上神说得在理,能拖则拖,若果真拖不了,王母娘娘另有一计……”
玄鸟凤凰面色陡然大变,刚提起的茶杯被他一把按回桌面,溅起满桌的水。
“不可!”
“玄鸟上神这心通之术果然名不虚传,当真能读人心思,”玉相眉头紧锁,面色犯难,“只是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法。娘娘知玄鸟上神既为商王朝护法神,如此做法必不同意,只是,实无他法。”
“——娘娘何其仁厚慈悲,但天终需补,出此计策,娘娘亦万分痛心,只是无可奈何。”
玄鸟凤凰闭眼不语,按着茶杯的手不住颤抖。
“王母欲何为?”女娲淡淡问。
两位仙吏对视。
玉相也没有坐下,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商王朝国祚五百余载,届时商王朝将覆灭,代商者周也,王母娘娘想到时候为神族设立封神榜,嘉奖有功于助周灭商的神仙,天界神仙必纷至沓来,下凡帮忙覆灭商王朝。
另一面,就得有劳女娲娘娘去寻一堆可阻碍他们灭商的神仙妖精,说是阻碍,也不可真阻碍,只与天界神仙过不去便好,实则仍是败坏商王朝国运。
如此一来,借着人间争端,凡人之手来使得神族相残,我等既可取神血,又不必受天规制约。”
驱狼逐虎,引得神族内斗,这神血还不好得?
他每说一句,空气就安静一分,最后话说完,众人的呼吸都慢了许多,空气凝固得连根针落到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此计……”青娘挽起手臂长绸,面无表情打破这片宁静,“甚好。”
“青娘上神——”女娲拔高声音,看向自己头顶的青娘,不敢置信,“此计,甚毒!”
“王朝的兴亡更迭自有天数,王母这是想用神力干涉?”
玄鸟凤凰不怒自威,死死扣着手中的茶杯。
“好个剜肉补疮,是哪个混账东西出的馊主意?!”
虽是问句,玄鸟凤凰的目光却直勾勾看向一头的玉相。
“玄鸟上神说得甚是。青娘上神,此举实乃兵行险招,虽未直接违反天规,但亦是在擦着天规边缘走。况且若真用此举,倘若天界诸神得知实情,吾等将以何等面目面对他们?将以何等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