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挣扎着要下地,哼哧哼哧挥舞拳头,惹得众人发笑。
我正在书房和周怀瑾议事,他的眉头始终皱着,我微微垂下眼帘,知道他不喜我这幅模样,没半点女儿家的样子。
可我身不由己,城中防备,流民和战俘,总是要我安排下去的。
也就是议事完后,朝歌呈了帖子过来。
京中贵家妇人邀我参宴,我本想拒绝,又想到了周怀瑾,还是应下了。
周怀瑾睨我一眼,眉头松了又紧,“把一同与你回来的孩子带上,在府上吵的不得安宁。”
即便他不说,我也会将政安一并带着去,朝歌定是要同我一齐去的,政安不可独自留在府上。
繁琐的礼节,我还是觉得军营中舒服。
头戴金钗银钗的妇人见到我牵着的政安,一番套话:“呀,这孩子,眉眼间和相夫人还真是像呢,越细看,越觉得像。”
我皮笑肉不笑地看她一眼,又垂下眼看政安,眉眼软了下来,捏捏他的小手,我道:“朝歌与我血浓于水,这孩子又和我们朝夕相处,与我几分相像也是正常。”
于是那妇人便应和,“夫人此话当真是这么一回事。”
那之后,我便极少牵着政安,朝歌牵着他,在京中过了两个节日。
邻国主动求和,每年进贡钱币,又送来公主和亲,只是有个条件,希望公主能按照自己心意挑选郎君。皇帝心情好,自然是允诺的。
只是我没想到,四个封王和朝臣俊郎当中,她选的是我的夫君。
我是愣怔的,皇帝问我的意思,我看了看周怀瑾,他的面色极差,于是我很快避开他的视线。
我说:“于大鄞,能换来两国百姓安宁,于周家,多一人开枝散叶,臣妇,亦是臣,没有异议,全凭相爷定夺。”
他便娶了那位公主。
那位公主向我敬茶的早晨,我坐在主位上等了一个时辰,而后她才姗姗来迟。
她眼里的魅色让我不禁皱眉,胡人的长相和汉人极为不同,她的五官很是挺拔。
她的迟到,是在向我示威。
我无动于衷,神色平平。那双美人儿纤指端着茶杯,“哎呀!”看似无意,杯里滚烫的茶水便倾泻而出。
可我不是一般女子,茶盏稳稳窝在掌中,也接住了茶水,有几滴打在我手上,我并未有任何神情。
只是握着她的手腕,将茶盏不轻不重地推回她手上,“敬就得有个敬茶的样子,你再怎么软弱无骨,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拿稳这杯茶。”
美人似是被我吓到,面色苍白一片,眼神也飘向我身边的朝歌。
我看向朝歌,她垂着头,面无表情。其实仔细看看,朝歌的鼻子很是高挺,眼尾也是上挑。
我松开她的手腕,上边一圈红痕。
还行,功夫没落下。
军中事务繁忙,我没有那么多时间陪着她在这上演什么娇弱妾身白莲花的戏码,便冷着脸起身离开。
周怀瑾不知何时站在外面,我心中一沉,想来他也是看到了,但他唇边明显的笑意?
该是没看见,还在为昨夜的春宵高兴吧。
我依旧冷着脸,从他身边掠过,掀起的风卷来他身上极淡的熏香味。
这个味道,是他书房里点的熏香,该是命人提前熏好的。我没有细想,因为军报又呈了上来。
临近年关,本是一年中最放松的时候,我的心却始终不安。
安静,太安静了。
边陲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有些小动乱,外族人趁着这个时候搅乱边陲小镇,今年却出奇安静。
揉了揉疲惫的眉眼,我放下手中的军报。
朝歌递给我一杯热茶,“将军,暖暖身子吧。”
“不必。”我挑了挑灯芯,在昏黄的烛火上暖了暖冻僵的手。
“您就拿着吧。”朝歌依旧劝我,“暖暖手也是好的。”
我拿她没辙,还是接下了。也就是这时,有人敲响了我的书房门。
“谁?”朝歌很是警觉地护在我身前。
“夫人,是奴婢。”
外族公主的侍女,也是胡人。
朝歌得到我的示意,打开了门。
那人端上一盅汤,“这是奴家姨娘特意为将军熬的鸽子汤,还请将军赏脸一用。”
她这几月确实有在做这些讨好我,我又想起这几个月,周怀瑾夜夜宿在她处,对她有求必应,很是疼爱。
我微微颔首,把桌上的边陲地图收进了盒中。
朝歌端上桌,对那人道:“可以了,你退下吧。”
婢女的目光似是在桌上流连,我饶有趣味地看她一眼,那人又怯生生收回了视线。
“将军,这汤?”朝歌心存疑虑。
我拿着汤匙搅动汤上一层油脂,“不必了,她没那个胆子。”
鸽子汤下肚,身上的热意越发明显。我搁笔,“把窗户打开吧。”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雪。今年的第一场雪,落得悄无声息,似是应景,似是应事。
眼皮重了,我拢了拢身上的薄披,“走吧,等明早雪厚了,带政安玩雪吧,他在漠北长大,还未见过这样一番情景。”
鸽子汤喝得昏昏沉沉,我似乎忘了些事,就这样合衣睡在了榻上。
“将军,鱼儿上钩了。”
我未曾偏头,目光依旧看着不远处玩雪玩得不亦乐乎的政安,今日的雪小,细细微微落在他身上,他也渐渐融入了雪景。
这样便好,莫要沾染上别的颜色。
“收网吧。”
我挑起美人的下巴,拨开她脸上染血的卷发,露出的脸上血迹斑斑,遮住那秀丽的五官:“你以为你事事算尽,没想到你留在京中的眼线会一个个被我拔除吧。哦对,多谢你的鸽子汤。”让我除掉了最大的后患。
我沈家万千好男儿用生命换回的大鄞,怎会被轻而易举攻破。
“我不知道你为何放弃周怀瑾这条路子反而盯上了我,可是你看走了眼,我稳坐女将军这把椅子,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