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度让她睁不开眼。
只能拿折扇挡住。
安府院大,暮歌又不熟路,左拐右转好半天也没找到安氏的庭院。
却来到一方池塘边。
池塘正中修建着水榭楼台,一白衣男子负手立于围栏旁背身观荷赏鱼。
他背影看起来很削瘦,个子却又不矮,黝黑的长发整个冠起,显得他脖子的肤色更加苍白。
暮歌正巧想找人问路,便不作迟顿前去水榭中询问。
她摇扇轻然走至男子身边,见池面各色锦鲤都堆挤在一块抢食,场面好不壮观。
虽不忍破坏他的雅兴,可马上就要迟到,暮歌果断开口。
“公子可知安夫人庭院在何处?”
暮歌朝右边看去,即刻愣住。
男子皮肤光滑吹弹,侧颜温润刻滑,弥透着一股书生气息。
但他肤色泛着不健康的苍白,鼻梁之上那双本因极好看的细眸里,瞳孔灰暗。
他是个盲人。
怪不得自己站在他身边也没有反应。
男子这才发现暮歌的存在,朝她出声的方向望来,双眼无神。
“姑娘不是安府之人?”
他说话温文尔雅、绵言细语,和样貌一样看起来很温柔。
见他着装不似下人,暮歌以为他也是安府请来的外客,说话就随意了些。
“嗯。我前两日才来,所以不太熟悉安府环境,这不马上就要失约了。”
暮歌以打笑自己来缓解找不到路的尴尬,折扇挥得虎虎生风。
男子摸索到放在脚边的竹仗:
“我带你去吧。”
暮歌本只想让他指个路自己去寻,却见男子已经走出水榭,赶忙跟上。
还不忘道谢。
男子因她的感谢而愣住。
暮歌见他不再走,以为是到地方了,左右环顾周围却只有花草树木。
“你不嫌我麻烦吗?本来与你指路就行,却非要亲自带你。”
他的声音依旧平和,听不出情绪,只有握紧竹仗的手暴起青筋。
暮歌不懂他为何会这么想,但也不赞同他的说法,反驳道:
“公子分明细心好助,怎会是麻烦。”
来时的路暮歌还特意记着,但途径的弯路、岔路太多,她好几次记混。
如果男子没有亲自带,即使有他指路暮歌也觉得自己不一定能找到地方。
况且他虽是盲人,却步履轻松,对安府了如指掌。
在一些石坎前,暮歌几次想提醒他,都被男子先用竹仗探到,轻松越过。
这也让暮歌推翻了之前觉得他外客的猜测。
男子在暮歌的反驳下温润一笑,使他整个人都更加有生气,如烈日掠过的清风,带给暮歌惊喜。
明显感觉到男子周身的氛围都变得愉悦,暮歌诧异于他竟如此好哄。
和鹤轩月那只不知满足的小狼比简直单纯得像只绵羊。
继续跟在他身旁。
暮歌也纳闷,平时人来人往的安府,今日却空无一人。
闲来无事问了嘴。
“这安府的下人怎么都瞧不见了。”
男子脚步微顿,告诉她几乎所有人都在西庭院张罗布置婚房。
“婚房?谁要大婚。”
暮歌脑内一堆问号盘旋,却听男子说:
“安笑天之子,安年。”
什么!?
安府除了安姑娘这位小姐外竟还有个少爷!
这藏得也太深了吧,她居然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由于不了解安年这个人,暮歌也没再继续话题。
又拐过个弯,男子才终于停步。
“到了。”
他没再送暮歌进去,只告诉她如果没记着路,回来时就喊个丫鬟。
说完没等暮歌反应又独立离开。
“等等!”
暮歌喊住他。
快步走到男子身前,暮歌倾身拿起他没握竹仗的右手,将个白瓷瓶放在他掌心。
“这是稳心神、强筋骨的药,每日服用一颗就行,当作谢礼吧。”
时候不早,暮歌匆匆把药给他就进庭院,远远望见安氏和几个奴婢已经等在搭建好的凉棚下。
庭院外,男子指腹抚摸着光滑的瓶身。
回首,望着暮歌消失在院门口的裙摆,久久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