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定个契约吧。”
“契约？”。
心里一瞬打鼓，如鸢原以为这话只要说定了便成，没想到还真的这般正式。若是定了白纸黑字，那以后岂不是受人所制半点自由都没了？
昆玦点点头，事已至此，他倒是要看看，她能在这荒山野岭里，待多久。
“别啊壮士！我楚如鸢说的话说到做到，咱们真的没有必要白纸黑字定一纸契约！”
明明方才还怕死得紧，说着不后悔，眼下就作此状，昆玦冷睨着她似笑非笑，“口说无凭，你们凡人一向狡诈，出尔反尔那一套我早已见怪不怪。在我这里，当立的誓约要立，当定的契约自然也要定，如此而已。”
如鸢瞧着他这意思是半点听不进她的话，他怎么就不明白，典身为奴当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霎时便带了哭腔：“我真的不骗你！若真是一纸成书白纸黑字，我就从平民入了奴籍了！那官府就得管着我，且奴籍是被人瞧不起的，任人宰割任人欺凌。”
“我这里没有什么奴籍不奴籍，既成了我的人，除我之外便没人能管得了你，旁人自也不敢动你。此契必须要定，不必白纸黑字，我自有一套更好的法子。”
如鸢还没来得及问他什么是更好的法子，便被昆玦一把拉近在跟前。
“你干什么啊？杀人偿命啊你可别乱来！”
“这不是你自己替自己想出的生路吗？”
他只一声反问，余光中窥探着她的神情，一句话便扎到了她心坎里。如鸢也止了挣扎，一时顿住。
罢了，可能这就是命吧，何况还是自己选的......咬着后槽牙，便点点头，不再往后退。
这命认得倒是快，昆玦哂笑，毫不犹豫地划破她右手食指，殷红的血珠子立马渗了出来，如鸢不知他指尖怎那般锋利，吓得眉眼直跳。
凝眸间，昆玦看着殷红的鲜血，眼里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抬起她渗血的手指径直便按在了自己唇上。
“你你你......”
猝不及防的动作看得如鸢心惊胆战，万不知他这是什么怪癖。
然昆玦只是轻轻一抿，似乎对如鸢鲜血的滋味也不甚满意，接着又划破自己手指也按在她的唇上，道：“以我为主，以尔为仆，以血相易，落成此契。”
如鸢来不及闪躲，惟察觉唇上一片温凉，他的血就已经渗进了自己嘴里。一丝甜腥在嘴里融化开，她方才惊瞪着眼咂了咂嘴想吐出去，那丝血味就已消融不见。
“行了，血契既定，万山无阻，这世间无可更改之法。”
“不是，壮士，你这什么意思啊？！”
如鸢从他手里挣脱开来，立马擦了擦嘴唇，想竭力吐出点东西，只是又被昆玦一眼瞪了回去。
“这便是你我之间的契约，与常人买卖奴仆不同。此法既为契约，也为牵制，我尝食了你的鲜血，往后无论你去往何处我皆能嗅到你的气味，知你人在何处身在何方。你若敢擅自逃走，纵使天涯海角我亦能追魂索命，必不费吹灰之力。”
“你的意思是，我虽选了前者，却还是被下了后者要命的牵制？”
寥寥数语，听得如鸢两眼一抹黑，她好像，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昆玦扬了眉梢，不置可否。
“那你把你的血按在我嘴里算怎么回事？难道以后你走到哪里我也能闻到你的气味？”
“那倒不是，不过做个记号罢了。”
他说这话时，甚而笑了笑，如鸢脑子里已经翻江倒海，只闻他又道：“我说了，这条路是你自己替自己搏出来的，眼下契约已定，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怪不得我。”
对对，怪不得你，怪不得你，都怪我自己......
纵然如鸢两眼发黑，也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别看这眼前人一副慵懒模样，做起事来可真是滴水不漏，心思细得叫人头皮发麻，原本她只是情急之下想出来的法子，没成想他顺水推舟真要她典身为奴，她忽有一种被算计了的感觉。
如今木已成舟，往后莫说逃，就是逃不逃得掉还真得仔细掂量掂量了。
昆玦瞧出她的心思，冷冷一笑间锋利了眼神，极认真地道了声：“你现在便可试试。”
寒霜一般的目光惊得如鸢险些一头栽下，忙挥挥手：“不不，壮士乃世外高人，我信我信，挺好的，这法子挺好的。”
昆玦面上犹然微微哂笑，心中却弥漫着一股说不明的情绪，似是一片茫然。
他本是要赶这个人走的，不知怎么弄的，怎么到最后人没赶走，反多了个奴婢。
正如同如鸢到现在都没回过劲，只记得起先头都好好的，她分明是来找他讨要自己的剑。
怎么最后不仅剑没讨到，反把自己给卖了？！
如鸢怔然，究竟是哪一步开始出了差错她已经分辨不出来了，只心间不禁深深觉得，这红瞳之人的手段当真是比她想的还要高明。
昆玦心里也掖了掖，这人面上看似娇憨瘦弱，实则眼神分明，同她说话说着说着就能叫人忘了自己最初的目的，这等心机不可不防。
“既如此，壮士你能把剑还我了吧？”
事已至此，如鸢也只能无可奈何地笑了笑，一脸凄惨，心似被雷劈过，大雨过境。
昆玦眼看着她脸上惨淡一片，不知为何，他竟想笑，跟着把剑推到她跟前。
如鸢得了剑先是失而复得地紧紧抱在怀里，欢喜了片刻，但眼底旋即又生哀怨，一时间脸上各种神情闪过，颇为复杂，眼神还不断往昆玦那里飘。
“说。”
他察觉到她有意无意的目光，便见如鸢松了口气，蓦地对着他一笑，释道：“我就想问一句，壮士，在咱们这儿当狗腿子，管吃管住有月钱吗？”
她脸上笑得过分诚恳，教昆玦这样的人也实在是微怔，这个人未免也太过乖谨，刚刚还一脸哀怨不甘，这就问起了条件，却是如此随遇而安。
“你说呢？”
他冷扫了她一眼，如鸢也不知他什么意思，但想来应当就是包吃包住的意思罢。毕竟这荒山野岭的，就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