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进车内，许卿合做纪录片导演少说也五年了，导演的基本条件就是观察，她很早开始注意宁玛，这姑娘或许还有她想不到的故事。
折腾得要死不活的几个人终于能安稳坐下歇会，陈勇躺着吸氧，特别不好意思：“对不住啊许导，害你拍摄计划延迟，景也没取到。”
“没关系，取景不差这一时。”许卿合说。
“我等会不去医院了吧，感觉好得差不多了。”
暖暖强烈反对：“那不行，万一你又出什么岔子，那咱们何年何月才能拍完啊，你要知道我们连福利院都没找着。”
说起福利院，许卿合不自觉的把目光投向乔昭，她没向他证实，但也假不了，八成他就是负责宁玛收养问题的院长，其实她心里很复杂，跟他合作是好还是不好呢？
五年前她被养父要挟进娱乐圈，哪怕不愿留学她也必须留学，否则她就是挣钱机器，要替父亲搭上一辈子的人生。她和他相约□□广场见面，她说带他见见祖国的繁荣昌盛，只是那天她爽约了。
为什么不解释呢。
因为他不问，她也不开口。两人好像心里都安装着亲疏分明的雷达，似乎知道离对方的距离就像热带的植物无法在北极生存。开口了又能改变什么，是能继续无视暧昧，还是能排除万难？
他们之间隔得东西太多了。
他们的关系太复杂。
他们可能还称不上一句恋人。
“乔昭爸爸，我回家以后是不是就没法出来了。”宁玛望着窗外的旅游大巴说。
“有机会再带你们出来。”乔昭说。
“那个字念什么呀？”宁玛指着大巴车上的大字说。
“灰。”许卿合慢慢念，“灰狗，是大巴车的公司名字。”
她忽然低头：“像是很简单的字，而我什么都不会。爸爸，是不是没有支教老师来学校了？”
乔昭顿了顿，比较诚恳：“迟早会有的，我教得过来。”
暖暖则挺懵的，她悄悄凑到许卿合耳边：“哎，你说这位藏族帅哥算不算英年早婚啊，这么帅就有这么大的孩子了。听说他们有一妻多夫制，突然好羡慕啊，一妻多夫哎。”
许卿合把他们的对话在心中一一默念，暗自盘算，其实很多事都不是她能做主的，唯有拍摄记录这块，她认为自己是自由的，想记录谁，想表达什么，籍由拍摄为借口到哪去，都是自由的。
“你很喜欢读书么？”她突然用藏语插入他们的对话。
宁玛对读书敏锐度很高：“乔昭爸爸说，不读书是没有出息的。”
“我可以教你，乔昭爸爸是你们的院长么，那么请问我可以做你们福利院的支教老师吗。”
恍然，乔昭踩下刹车，停在路边转角，这样无声的抗议只有许卿合明白。
暖暖拉一拉她的衣角：“怎么了？”
许卿合来不及解释，乔昭解开安全带，不由分说的打开她这一侧的车门，气势上的压迫显而易见，她明白他的心情，他这是生气了，可他在气什么呢，她帮他解决支教问题，他用同意拍摄作为交换。
这是很两全其美的办法。
“下车。”乔昭撇下这句话，走到家藏式手工旁站着。
许卿合解了安全带，把门关好，她径直走向乔昭，犹豫着开口：“我不大懂你为什么突然生气。”
乔昭看她一眼，眼神挺复杂难辨，只说：“宁玛还小。”
“什么意思？”她当然知道他的意思，他以为她是骗人的，他觉得她狗嘴吐不出象牙，许卿合不服气，“你觉得我会骗她？你以为我会像五年前一样？可五年前你不也默许的吗。”
默许我俩的关系只是玩玩而已。
这一句，她没胆说出口。
“难道你没骗人吗，我也从来没有默许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