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段时间的明察暗访,杨川发现了很多问题;其中,最为突出的有三个:不匀,不公,不平。 朔方郡本来就一穷二白,名为十县之地,可实际上,总人口算下来还不到七八万,差不多就是后世的一两个乡镇人口吧…… 可即便如此,各种腌臜事,却终究还是少不了。 甚至,比长安城一带更直接、更血腥,百姓人所受的伤害也更为深刻,毕竟,长安城里有大事发生,百姓人往往只骂几句老刘家的哈怂,也就罢了。 可是,到了郡县,谁是坏怂,干了什么,可就很直观了。 长安城里的刘彻是一个好皇帝,这一点毋庸置疑,但他也只能哀叹几句‘皇命不出长安城、诏令不出三辅六郡之地’,对于百姓疾苦,汉帝国的贵人从来都停留在口头交流层面,这一点也毋庸置疑。 这怎么行。 大汉厨子,是这天下人的厨子,若是跟那些权贵之家一样,可不就成了食客? 于是,杨川暗自下定决心,汉帝国的这一盘大餐,先从朔方郡开始…… …… 杨川的心狠手辣,加上张汤的冷酷无情,再加上曹襄、霍去病二人的‘正义凛然’,再加上东方朔的老谋深算。 司马迁亲眼目睹了一场席卷几千里的‘运动’,让这个大读书人目瞪口呆,好几次想找杨川谈谈心,却终于还是没敢开口。 好几次,看着司马迁欲言又止的样子,杨川心知肚明,却懒得跟他多废话。 这个司马迁啊,在没有被刘彻割掉蛋蛋的时候,其实,说到底跟汉帝国那些顶阶掠食者差不多算是一类人;当然,严格来说,这家伙毕竟还不算是凶人,多少还有点读书人的怜悯与底线。 十月底,长安城里还是秋雨绵绵时。 朔方城里,却已经开始北风呼号,大雪飘飘,那一年,朔方城的城头上,十六岁的少年,长宁侯杨川,小手一挥。 城外的雪地上,便砍掉了七百五十八颗脑袋。 其中,两百颗各级官吏的脑袋,一声不响的掉落在雪地上,双目圆睁,似乎凶狠而绝望的瞪了城头上那少年一眼。 其余的,皆为这一个阶段明察暗访落实后,逮来的各种恶势力小头目,帮会头子,人牲口贩子,盗马贼,山头上的大爷,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这些人的死,看上去就颇有点豪侠之气,一个个的口中骂声不绝,甚至还有人对着城头方向吐口水,口中骂骂咧咧的,却无非是狗贼杨川不得好死,生下的闺女没有小丁丁…… 看着几百颗人头落地,鲜血浸染得雪地一片殷红,司马迁终于忍不住开口:“杨川、呃,长宁侯,如此大张旗鼓的杀人,长安城的那些人不会放过你的,估计这几日,弹劾你的文书都能堆积成山了。” 杨川面无表情的说道:“然后呢?” “然后……然后你这朔方郡太守的位子,恐怕就有些不稳了,”司马迁尽量斟字酌句的说道:“杀一些害群之马是对的,可是……” 杨川摆摆手,转头看向一旁的曹襄、霍去病、张汤,淡然问道:“伱们觉得呢?” 曹襄嘿嘿笑道:“只要不砍本侯的脑袋,其他人的,你随便砍。” 霍去病望着城外那一片殷红,两只丹凤眼里,闪烁着异样的光亮:“杨川,很多时候,我还不服你,觉得你就是个好兄弟、好厨子; 这一次,我霍去病服了。 不将眼皮子底下的乌烟瘴气清扫一遍,我们的羽林儿郎就算天下无敌、骁勇无双,却是甚是无趣呢。” 杨川瞥一眼这憨货,心下还有些嘀咕:‘这家伙,一过黄河,来到这塞外边城,咋就一下子开窍了?’ “张汤,你觉得本侯做错了?”杨川看向张汤。 张汤冷冷的说道:“大牢里,还有七百六十一人,待我审理后,应该还能杀掉一两百人。” 杨川点头:“好,该杀就杀,该放就放,大汉律虽然有一些不尽如人意的地方,但律法就是律法,总该有点规矩。” 然后,他掉头走下城墙,翻身上马,便回了太守府。 接下来,该搞生产了…… …… 三日后,杨川召集众人议事,开口第一句话,就让大家眼前一黑。 “历史,就是一场游戏。” 杨川端着一碗白开水,慢慢喝一口,继续说道:“现如今,我背负着大汉酷吏的恶名,给大家清理出一片干净地方,如果还不能干点事情出来,咱们这些人,都该去吃屎。” 其他人还没开口,曹襄却早已忍不住嚷嚷:“我说杨川啊,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吭吭唧唧的,你到底要做什么?” 众人齐齐看向杨川。 杨川突然叹一口气,苦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这几日连着下雪,想请诸位吃一次涮羊肉,顺带着,给大家安排一点农活儿。” 他朝门口方向喊了一声:“堂邑父大叔,什么时候开席?” 堂邑父躬身道:“饭堂那边已然齐备,现在就可以过去用饭。” 杨川站起身来:“走走走,一边涮肉一边谈事。” “有人说过,不管是朝堂之上,还是郡县地方,当官的首要任务就是拉拉扯扯、吃吃喝喝,顺带着才能把事情办好。” 对于杨川最近一段日子的情绪异常,大家都看在眼里,都感觉有些怪异,偏生却说不上什么道理,就只好跟随他来到饭堂。 门外寒风嗖嗖,大雪纷飞。 饭堂里,却生了两个白铁大火炉,在杨川的指点下,安装了两个简单的烟道,无论是火苗还是烟雾,都通过墙壁里的一些弯道排放出去。 杨川说过,这玩意叫火墙,他打算在朔方郡全面推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