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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比致郁十九(1 / 2)

——“不可能”。

莱晖虽然善于用兵,但并不擅长应付这些勾心斗角。

莱西也觉得奇怪。

按理来说,用兵与用人应当只是同源异流,可莱晖与苑秋偏就只擅长其中一项。

好在他们相信莱西。

即便莱晖想不通秦国公为何要用手段与莱家联姻,他还是按照女儿给出的清单一一做了预案。

不知是不是方案生了效,之后的数日里,都没有出现意料之外的事情。

眼看就到了他们离京的那日,莱晖看着帮手将家当都摆上马车,这才松了口气,拍拍莱西肩膀道:

“这下可以放心了。”

他们一共租了四辆马车。

外祖母有过那般经历之后,见到外人极易诱发癫疾,只有苑秋在她身边时还算好些,因而她们母女俩坐在一起,莱西和楚春信则换到另一辆车上休息。

刚出发时,莱西还有些警惕,等走过了官道的第一个岔路口,依然没有异状发生。

她这才放下心来。

秦国公留她们下来,无非是为了联络与武将家的联盟。

然而莱晖和苑秋在边境的势力都在不断削弱,他和莱家联姻的想法应当也没有那么强烈。

兴许见之前几次小波澜没能成功,便放弃了这个方案也说不定。

毕竟,朝中累世从军的世家,可不止她们一家。

微风和暖,吹得莱西昏昏欲睡。

楚春信取出一个做工粗糙的小枕塞到莱西腰后:

“喏,我特意为你做的。好看吧?”

莱西拿起来认真端详:

针脚歪歪扭扭,线条杂乱不堪。

她根本分辨不出楚春信绣的是什么,更说不出绣工的好与坏了。

莱西虚心求教:“这是什么?”

楚春信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眼神仿佛在说“你怎么连这个都看不懂”。

她拿过靠枕,拍平里面的荞麦壳,指着上面凌乱的线条说:

“这个院子里的小姑娘是我……”

原来是小姑娘啊。

莱西想:

幸亏她没夸这只螳螂很威风。

楚春信又指着另一边:“喏,这里这个在爬树、想从我院里摘走纸鸢的人是你。”

莱西再次庆幸:

还好她刚才没夸这大蛇身手敏捷。

楚春信不知她心中的惊天反转,得意洋洋地解释画中深意:

“这是隐喻。暗示的是天真活泼的你闯进了我的生活,改变了我孤僻封闭的生活状态。——现在你已经知道了这幅画的具体含义,快夸夸我。”

莱西不知为何,觉得楚春信这番话说得有点……

油?

——油是形容词吗?

出乎意料的是,她虽然无法确切理解这个词的应用语境,但可以大致揣摩出它描述的对象具有何种特征。

马车急停,莱西和楚春信都向前倾了一下,扶着椅子才勉强坐稳。

楚春信抱起两个水壶:

“应该是咱们刚才看见的那个凉茶摊到了,你在车上歇会儿吧,我下去打水。”

她前脚刚离开,车身就剧烈摇晃起来。

莱西打起车帘提醒:

“你倒是动作轻点儿。”

车是租来的。

万一弄坏了,可得赔不少钱呢。

话到嘴边,莱西换了一个更为委婉的说法:“……别摔着了。”

“什么摔着!”

伴随着“咻”的一声,楚春信手忙脚乱地提着空水壶钻回车厢:

“我根本就没下去呢。”

莱西慢吞吞地掀起眼皮瞧她。

楚春信:“有刺客!”

听到这句话,莱西的身体先一步做出反应。

不等大脑判断出情况,她就先拽着楚春信跳下马车,躲在车身后避开密集的箭雨。

一根又一根漆黑润泽的兽角箭钉在马车上,刺破挡风帘,直把车厢扎了个对穿。

万幸她们刚才下车及时,否则早就被扎成筛子了。

箭雨急落。

莱西艰难护住楚春信,挪到中间那驾马车,想与爹娘汇合。

然而她刚挪到那辆车后,一根箭就戳破车体,逼到了莱西眼前。

刺穿马车时,箭支上已卸去了大半的力。

它对莱西无害。

但殷红的箭头和逐滴落下的血,又确切无疑地说明了它即将对莱西造成伤害。

马车里只有苑秋和外祖母。

莱西颤抖着手,擦掉了箭头上的血,仿佛这样就能假装有人受伤的事实不存在一样。

手指碰到温热水迹时,车里响起苑秋的哭嚎:

“——母亲!”

楚春信一把将莱西拉开:“笨蛋,血都变黑了,这玩意儿有毒的,你也敢碰。”

扯走莱西,她才上去查看母亲的状况。

莱西站在原地,心里出奇的宁静。

不对劲。

一定有什么不对劲。

她不是生性凉薄的人,即便车里受伤濒死的人只是无辜路人,她也会因此而动恻隐之心。

但现在没有。

那颗良善的心仿佛陷入了沉睡,一动不动,和她翻看话本时的情状一般无二。

她呆站在那里,直到侧边冲来一紫袍青年,属于沈重澜的气味将她团团包裹:

“板栗妹妹?板栗妹妹?”

她抬头看着沈重澜,第一次觉得眼前的狐狸哥哥有点陌生。

他从不会这么直白地表达对她的在意的。

……就像她对他一样。

构筑起世界的砖石像是被人抽走了一块,一切摇摇欲坠,勉强维持着平衡。

但有关彻底撬动它的支点该如何寻找,莱西却没有任何头绪。

头疼。

撕心裂肺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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