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醒时他已经转入普通病房。
林洲和周宁不让她跑,她只能尽量脚步提快地往他的病房去。
却在走进病房那一刻突然犹豫,她不知道自己是在害怕又或是其他。
林栖扶着门框站在病房门口朝里望着。
那时刑台云的病房好多医生,有来检查身体的,有来看他的。
林栖只能看到他搭在蓝色被子上埋着针管的青白色手背。
病床上的人像是有所感应,轻微地偏头看向病房门口。
在层层人障的缝隙里看到停在病房门口的一双笔直纤细的小腿。
刑台云想开口说什么,喉咙里涌上一阵血腥阻挡了他发音。
周宸运注意到刑台云的视线,回头看,才发现站在门口的林栖。
“林助来了啊。”
所有人转头看着林栖,自发为她让开一条路。
林栖终于看清病床上的刑台云。
朝他靠近,停在他病床跟前。
那么虚弱破碎的刑台云,林栖一时说不出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更不明白心里怎么会突然涌上一股又酸又涩的感觉。
刑台云艰难的动了动手指,夹着体征监测夹的食指勾住林栖的指尖。
林栖低头怔怔看着他发颤的手指,毫不犹豫地握住他的手,又蹲下身靠近他,“你想说什么?”
刑台云将一口锈血吞下,嗓音沙哑虚弱,“别哭”。
林栖偏开头,“我没哭。”
刑台云嘴角笑了笑,握着林栖的手紧了紧。
一病房的医生视线从两人移开,相互对视了下。
林栖在他的病房一直坐到天黑,刑台云的声音很低弱,摘掉氧气面罩问她,“还不回去睡觉?不累?”
林栖把头偏向一边不看他,僵硬蹦出两个字,“不累。”
刑台云没再说什么,只是笑笑。
隔天医院就涌来一堆记者,韩严只好给刑台云办理转院回北京,也是刑家的意思。
同时这起砍人的案件也从这边移交到了北京那边的警方。
林栖没有跟着去北京,只是把刑台云送上了直升飞机。
隔天哥嫂也回了云县,林栖坚持要把他们送进车站。
这一次换她站在原地目送大巴车开走。
林洲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太阳大快回去吧。”
周宁也倾过身来道:“周末没事就回家,我给你做好吃的。”
车子不等他们好好说完这些话就开走。
林栖控制不住心情变糟糕,身边来来往往好多人,她却觉得只有她一个。
“姐。”
林栖转身,抬眼却看见错落在人群里的红毛。
不是偶遇,是红毛一路跟来了车站,只是没有露面。
两人一起坐在公车上,他们选了后排,视野是最宽阔的。
红毛说话越发沉稳,“本来看到新闻时就想去医院的,大家都很担心。”
但他还是像以前一样,不自信的时候喜欢挠后脑勺,“就是好像帮不了什么忙。”
说完他腼腆的嘿嘿一笑。
“你突然出现陪我坐一段我觉得很心安。”林栖低垂着眉眼说。
“我想眯一会儿,到站你再叫我行不行?”林栖很想找一份依靠才不至于觉得心里那么空洞那么不安,所以她把脑袋枕在红毛肩膀上。
公车晃荡,窗外不时闪进来刺眼的光线,红毛半举起手,时刻调整着位置,始终让手掌投下的阴影盖在林栖的双眼上。
因为被需要,他的嘴角轻扬起来。
几天后,刑台云那边开始每天都有消息进来,林栖紧绷的神经开始放松。
回到岗位那天,林栖在麻醉科见到了龚副主任。
“您怎么回来了?”
“出了那么大的事我能不回来看看。”
林栖以为龚副主任会问她和刑台云的关系,但是没有。
龚副主任早上带着她上了两台手术,中午又带她去祁主任办公室吃饭。
饭菜是差遣周宸运去食堂打来的。
四个人围着祁主任待客的茶几吃饭,龚副主任不停往林栖饭盒里夹肉,“多吃点,你都瘦了。”
“这次住院我哥我嫂照顾我我还胖了好几斤的。”林栖说。
“不然你回去再住几天?”龚副主任抬起眼。
“我瘦了。”林栖捧起饭盒。
林栖收筷时龚副主任才对祁主任说:“你说说刑台云的事。”
最近医院私底下也有人在讨论刑台云医死病人的事,但大都捕风捉影加猜测。
“已经是上一年的事情了,刑台云手下死了个病人,家属不接受向医院举报,医院成立调查组调查,结果刑台云在手术台上确实不存在操作失误,但家属还是不接受。”
周宸运道:“为什么家属反应那么激烈,虽然说医生的职责是救命治人,但医学技术都尚还有很多没攻克的难题,更别说医生,医生又不是神,怎么可能确保能抢救下每一条生命。”
祁主任:“问题就在这,工作那么多年刑台云的手术台一直是零死亡病例,偏偏那病人就死在他手术台上了,所以家属不接受。”
“那后续是怎么解决的?”龚副主任问。
“家属不接受调查结果大闹医院,刑台云不堪其扰就辞职了,更重要的是他应该是受了这件事的影响,握不稳手术刀了,我得知后把他喊来了这边,让他来散散心,先把手治好。”
“那家属真是疯了,竟然找到了这。”周宸运愤愤道。
林栖一直没说话,只是记起那些刑台云一个人在操训室的深夜,还有小星那台手术,难怪他极少动刀子。
原来他是个不会喊疼的人。
*
因为这起突发事件,医院的规培推迟到了九月底。
一群穿白大褂的年轻人们再次来到医院。
段丽娜已经没有了第一次进院时的忐忑,她昂首挺胸站在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