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办?”
何少音委屈的转过脸,“你迟迟不归,殿前台阶我都行过两趟,若真是怕丢了,何不早点回来。”
陆戈把她抱上马,揽在怀里低声哄慰。
“下次一道走,不留你等了,行吗?来时的山路走不通,咱们得换条路下山。”
“山路为何走不通?”她没止住心中的委屈,话说得有气无力。
陆戈催紧缰绳,扬马驰行,“山路狭窄,有马受惊嘶鸣,冲撞了前面的车轿,惊下不少落土,路被堵死了。”
山道落土不是小事,她立刻想到陆家的马车,急问:“陆夫人可安好?”
“母亲无碍,倒是陈娘子为护母亲碰伤了手臂,须得去看医士。”
陈映姝受伤了?
马儿为避落土,慌不择路,车轿里头狭小,难免会磕着碰着。
情理她都懂,心里却是一团乱麻。
陈家马车若没坏,陈映姝也坐不上陆家的马车,若没坐上,也用不着她这般相护……陈家马车坏的可真是时候。
幸好陆夫人没事。
她记挂着僧人的话,放不下心中的执念,忍了忍又说:“上将军没给陈娘子瞧瞧伤?将军的药灵验的很,合该送一瓶给陈娘子。”
酸溜溜的话顺口飘出来,关不住,根本关不住。
秋风在耳边呼啸,摇得天地万物飘荡起来,枯叶旋飞,尘土阵阵,唯有陆戈的话稳稳当当立在那儿。
“何娘子高看了,我不是医士,不会瞧伤。”
他快马下山,朝城里奔行。
大将军府前车马盈门,仪仗威仪,门房小厮一溜烟的跑上前来通报。
“宫里来人宣旨,娘子快进去看看。”
何少音生着闷气,头也不回的进了府门。
内侍当着大将军夫妇的面宣过旨意,见她回来了,笑迎上前。
“娘子的绣品拔得头筹,特请五日后入宫赴宴,旨意还热乎着呢,娘子快领旨谢恩吧。”
何少音依着礼数谢过内侍。
她呈递的是一幅双面异色中秋图,一面重用金线,一面重用银线,正反两面绣样相同,然颜色殊异,各有千秋。走完最后一针时,她就有十成入选的把握。
内侍接过何家的赏钱,往袖中一藏,又笑着宣另一道旨意。
“近来诸事不吉,宫里的意思是趁着中秋,做回祝祷。一应的冕服礼冠都得预备,忙的绣院里头鸡飞狗跳,舒贵妃指了娘子入宫帮忙,余下几日娘子得住进宫里了。”
何少音心里害怕,不情愿的“啊?”了一声。
宫里闹鬼的事,怀远没少给她讲,她太相信怀远的话,长这么大,从来不敢在宫里过夜。
只那一次留宿宫中,没等她害怕,陆戈就来了。那人阳刚得很,招不来鬼怪,只是眼下刚和他翻脸,她觉得天塌了。
何夫人上前谢过内侍,“娘娘宅心仁厚,看得起我这幼女,既然开了金口,就让她去宫里帮衬一二吧。”
说着吩咐阿元收拾衣物,随她入宫。
内侍满脸笑意,“请何娘子先行一步,给上将军的旨意还没宣,这差事就不算了,好在上将军就在这里。”
她转过身,见陆戈正与父亲在庭中闲聊,目光倒是一直看着她。
她方才把人丢下,现下再有歉疚,也抹不开脸去赔礼,更说不出口让人陪她去宫里过夜。于是伸手扯了把阿元,上了车轿进宫。
等到了绣院,才明白为何要让她住在宫里。子时的梆子敲了两回,没有一个绣娘离席,敢情是不让人睡觉了。
绣院里人多,成百上千根灯烛彻夜燃着,照的和白日一样。这么一来,倒也不用害怕了。她挑了个靠边的竹椅,拢上几个锈垫,撑不住困意昏睡过去。
如此熬了四个大夜,总算赶制完了冕服。
她叫人打了水沐浴,又在舒贵妃安排的宫室里睡觉。
阿元蹑手蹑脚地溜进来,“姑娘,白日里人来人往,咱不能一直睡啊,叫宫里贵人们知道,该笑话了。”
“四天没有合眼,睡上一觉有何不妥?”她翻个身,面朝里头继续睡,“谁爱笑话谁笑话,若少了这一觉,晚上的宫宴可熬不住。”
睡意朦胧间听见门“吱呀”一声开了,觉出阿元惊慌失措的站起身来,没多久,人又悄无声息的走了。
不对,阿元若走,一定会说一声,不声不响不是阿元的作派。
想起宫中鬼怪的事,蹦出个极荒诞的念头,阿元被鬼勾走了?
她惊醒,猛地坐起身来,一眼对上陆戈沉静的眼眸。
“怎么是你?”
何少音带着颤音,惊魂未定,顺手捞起被子裹紧自己。
“不能是我吗?”
陆戈瞧了她一会儿,俯身坐在榻边,伸手把她揽进怀里,“咱不闹了,成吗?”
她余气未消,话说得不老实,“闹什么,我可不敢对上将军闹脾气。”
他由着她胡诌,也不恼,开玩笑逗她。
“何娘子有气,不冲我闹,冲谁闹?只是咱别闹这么久,这几日我在承露台脱不开身,你也不来瞧瞧我,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