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我便说你不该回来赶这一趟浑水。”
“不,我就是要来赶这一趟浑水。”赵挽缨深邃的眸中悠然转寒,“放心,来纵他活不过今晚。”
“至于其他的事情,英娘你不必担心,我自有打算。”
看着赵挽缨眼中的执着,英娘无奈应下。
而在俩人说话间,赵挽缨已经褪下罗裙,换上了一袭干净利索的黑衣夜行衣。黑色的面罩蒙住了她的脸,只露出一双寒意逼人的眼。
“英娘,等会儿就交给你了。他们在天字品上房。”
话落,俩人默契的交换了个眼神。
赵挽缨不再停留,她跳出窗棂,紧接着一个飞身上了檐顶,她黑色的身影几乎与这深沉的夜色融为一体。
满春楼上,赵挽缨弯着腰身,步子轻盈,从青黑色的屋檐上掠过,好似那鬼魅,悄无声息。
未几,她终于凭着记忆找到了那天字品上房,她轻轻揭开那一片早已松动的瓦,一道随之缝隙露了出来。
她屏气凝神,贴在屋顶上,一边听着交谈声,一边观察着房内人的一举一动。
只见英娘刚刚进屋,来纵便冲着她招了招手。
“英娘,过来给裴大人倒杯酒。”来纵的话虽是冲英娘说的,但他那目光却未曾离开过裴蕴。
而裴蕴自英娘进屋,漠然地瞟了眼人后便将目光挪开了。此刻,他也只是淡淡看着手中的酒盏。
英娘依言走向裴蕴,只是她刚拿起白瓷酒壶,尚未给裴蕴倒酒,手腕便被来纵一把捉住。
“英娘。你这手腕上怎全是红痕?”来纵问道,心底却盘算其他,“莫不是他们因为你前些日子逃跑的事儿打你了?”
英娘想抽手,却被来纵死死禁锢着,她抬眼,便对上了来纵充满深意的目光。
“没……”
“有”字尚未出口,英娘只觉手中一痛,不由改口,“是。”
接下来,来纵不再给英娘开口的机会,他装模作样的长叹道,“你也是个苦命的女孩呐,果然自古美人多磨难。”
来纵说着,语气里透着一股虚伪的悲悯,目含深色的看向裴蕴:“裴大人你有所不知道。英娘她本也是良家女子,却因家中突遭变故,沦落风尘,成了这满春楼里卖艺不卖身的歌姬。”
“这儿的姑娘嫉妒英娘才华,总会明里暗里欺负她。前些日子,她便不堪折辱,逃出了这满春楼。可是——”
来纵的声调突然拉长。
“却又在街上遇到了薛家世子薛举那纨绔,他竟然当街就要将人强取豪夺了去。好在我及时路过,面对此事我这禹州郡的太守怎么能做事不理?可惜那薛家世子爷傲慢无礼,竟动起手来,我……”
裴蕴直直地迎上来纵的目光,他的眼神宛如那出鞘的利剑直指来纵。
来纵心下一虚,慌乱下立刻转了话题,口不择言道:“裴大人,你要知道那薛世子曾经可是害死了小凤仙……”
话已出口,来纵才察觉到不对劲,他想收回已晚,只能生硬的把话题转回到他最初所想之事上:“裴大人,其实我这一次除了给您接风洗尘,还是有一点儿私事求您。”
兜兜转转的,终是绕到了点子上。
来纵侧了侧身,一双闪着精光的眼微微眯起,“裴大人,其实我一直很想帮英娘赎身,可你知道我家已经有一只‘母老虎’了,她的眼里断不会容忍下他人。不若您行行好,救救英娘这可怜女子……”
来纵这算盘可是打得又简单又响,他其实就是想借英娘攀上裴蕴的高枝儿。
薛世子之死他好歹牵连其中,若是他们想息事宁人,绝对可以把这事儿推到他头上。都怪他那日听了萧隐之的鬼话,去拦那薛世子!
他此番不过是又想做那墙头草,靠着美人金钱寻个庇护。
可是他这算盘终究打错了,裴蕴自不是他想的那番。
裴蕴不言,依旧是那副冷冷的模样,面无表情的,似乎多给来纵一个眼色都吝啬。
忽的,来纵伸手揭开了英娘面上的面具。
英娘只觉面上一空,她随即捂住脸,跪在来纵的身前,“来大人这是作何?英娘脸上有疤,见不得人。妈妈说了不能在客人面前摘下面具的。”
可来纵却不管,他握住英娘遮着右脸的手,用力扯了开,她那面容全然暴露在明晃晃的灯火下。
英娘是典型的江南女子,她眉似柳叶,目若秋水,皮肤凝白,本就娴静得如一朵娇花,而右脸的那一道疤显得她分外清冷而破碎。
“裴大人,您仔细看看英娘……”
来纵的话未说完便被突来的黑色飞镖便斩断。
裴蕴的脸色一变,不知是因为来纵未说完的话,还是这突来的飞镖。
英娘只觉得来纵握着她的手一松,接着便见他向一旁栽了去。
他被一击毙命,死得太快,身体还坐着,插着黑色飞镖的脖颈血液喷涌。
同样因为太快,裴蕴月白色的衣袍上只沾到了刚刚喷涌出来的几星殷红。
下一瞬,他拂袖起身,酒桌上的白玉酒杯被掀倒在地,发出一声脆响。
裴蕴那张万年寒冰的脸始终冻着,可若仔细看去,可以发觉他瞳孔微震,那垂在一旁的手再一次紧握成拳。
他向那飞镖射来之处望去,果然又见到了那一双薄凉的眼。
四年了,有些人还是烈性难改。
想让人闭嘴还是靠得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