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再来讨些”就离开了。
日头斜照的时候,人回来了,手中还带了方铁盒子,名义上是取点茶叶,实则特来告知:“侯爷准了,小姐别耽搁了时辰。”
虞禾忙找出五两白银好生答谢她,又安顿愿棠稍安勿躁,套上一件轻纱罩衣,借着熔金落日沿西边小巷半明半暗的红砖走了两步,因怕迟了,特意加快步伐。
彼时,耳畔传来一阵不慌不急的“沙沙”声,抬眼看去,前方一架奢华的轿撵正朝她移来。
朱紫色四爪盘蟒纹的帷幔她认得不说,敏锐的嗅觉也迅速捕捉到那人身上惯以名贵龙涎熏染的味道,浓烈刺激,令鼻腔隐隐发酸。
正是前世害她惨死于雕翎利箭的太子。
轿撵在她面前稳稳停下,一双金线绣缝的皂靴踏出来,虞禾自知已躲不过,顺势屈膝作礼。
“这么巧遇到你了。”太子噙着笑意,雍容雅步往她的方向走来,发髻上缀着一颗大小合宜的璀璨明珠跟着抖擞。
他向来端了这样一副温柔可亲的态度,叫前世的她误以为是后半生的幸福港,唯有抛祛糖衣,露出里面见血封喉的毒来,才肯让人窥见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虞禾下意识后退,“殿下别过来!”
太子一愣,随后又浮起笑:“怎么今日与我这般生疏?”
虞禾螓首低垂,胡乱找了个理由搪塞:“民女近来感染风寒,怕传染给您。”
“你这纱衣如此单薄,不着凉才怪!”他语气稍带斥责意味,往前迈了一步,“怎么不穿我给你送的衣裳?不喜欢?”
虞禾强忍胃里的翻腾,咬唇回道:“还未来得及......”
太子瞧出她脸色发白,额前挂满细细汗珠,心里一紧,不假思索上前扶住她,“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太医......”
“不必!”
未等他说完,虞禾挥手甩开他,惯性使然往侧方踉跄几步,浑身发颤的同时,胃里如有排山倒海之势,以至扶墙干呕。
“小禾,你怎么病的这么重?”太子从她的答言举止中看出些许端倪,语调变得低阴,“是不是栀子虐待你了?”
虞禾无力的摆手,唇瓣张了张:“我无大碍,让殿下担忧了,姑姑她......对我很好,不要难为她......”
太子还要说什么,虞禾抢先于他:“我只想一人散散心,还请殿下回避吧!”
太子出乎意料不曾再追上去。她尽力撑着身子往前走,余晖将二人的影子拉的长,她刻意贴在墙檐下,连他的背影也不想触碰到。
头次见识到这怪病的厉害,虞禾被一种贫弱感纠缠住,好不容易看到了重惊阁的金匾,陡然卸了力,两眼一黑昏在地上。
黑暗中听见三宝惊呼:“虞小姐!?快来人!”
......
虞禾醒来的时候闻到一股馥郁的檀香味,暖而内敛,胃里难受的感觉顿时舒缓不少。
她观量四周去寻找气味的来源,见自己躺在一张朝南的榻卧上,衾褥素雅,墙面开了一扇六棱窗,天已黑透了。
她慢慢坐起,身侧隔挡了半挂竹帘,凌忱淮就在不远的墨色案几处端坐着,倒是不见有香炉在室内。
“您总算醒了!”三宝将竹帘升上去,她便看得更仔细了。
昔日故人低眉垂目,安静专注的坐在那轻捻佛珠,一盏青灯映出他清疏的面容,平静澄净,真与寺中金塑不二,轮廓同儿时亦相差无几,只是肤色被西域的烈日晒黑了。
想来香味便是打他身上来的。
“主子?”三宝不知何时退到他身边,拘谨呼唤:“虞小姐醒了。”
凌忱淮应声抬眼,对上虞禾的目光一刹,少女心里恍惚间愣了神,那双明澈如水的眼眸仿佛能洗刷红尘一切污痕.......
不知怎的升起一丝希冀来。
她蕴了口气在胸腔,欲起身行礼。
“不用客套。”凌忱淮的目光不冷不淡的扫过来,“有什么事直说就是。”
他出言极快,好像不愿多做交谈,这叫虞禾咽下早已准备好的暖场话,不由尴尬的轻嗖一声,转而倒抖出了心里话:“侯爷此次带回来的石榴还有吗?挺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