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伦说,假如他日重逢,我将何以庆贺你,以眼泪,以沉默。如果我与你们重逢,该以何种姿态才不显得狼狈?
——《黄昏病例》
天色将醒,惠风和畅,列车即将开往南城。
早春四月,高铁站的站台稀稀落落的人,像是孤岛上的浮萍。
黑色的风衣飘,应越单手插兜,右耳戴着一只蓝牙耳机,嗓音冷淡,“这事先不管,等我到落城,我来处理。”
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应越勾唇一笑。
“我不在公司,这段时间就辛苦你了。”
回应他的是一阵忙音,他忍不住笑。
应越不笑的时候总是给人觉得拒人于千里之外,一笑起来,尤其是现在,眉眼都舒展,像一万朵樱花绽放枝头,抬眼望去,就是一整个夏天。
“哟,应大总裁也会坐高铁啊。”
慕非菲踩着高跟鞋,一袭红裙勾勒凹凸有致的身材,美艳得不可方物。
“方便。”
“确实是方便,比起以前多次转车,现在只要坐一趟高铁就能直达南城。”
慕非菲勾着大波浪长发,幽幽地看着将要开动的列车。
“看起来只有我们选在了同一天。”
“你不如说,只有我和你想要回到南城。”
“喂喂喂,当着当事人说坏话不太好吧?”
童远博朝他们扬了扬手,笑容灿烂,亮出明晃晃的白牙,麦色的皮肤更衬黑眸明亮,在这一瞬间,他像是又变回操场上挥洒汗水的少年。
“真是巧啊,我们都选在了这一天。”
慕非菲扬唇,“巧吗?后天是她的生日,今天落南城,休整一天。如果她真的活着,皆大欢喜,如果不是……顺道给她过生日,你们打的就是这个算盘吧?”
“我年年都会给茜茜过生日,她是死是活都不会变。”
应越抬脚,走进列车。
“哎哎哎,等一下等一下,我们一起呗,难得见一次面,正好交流感情,听说你前阵子准备投资环宇集团新开发的项目,几分把握?能赚钱吗?你几号列车啊?”
“不是同一节。”
“不影响不影响,反正人少,我们坐一起也没关系。”
慕非菲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跟了上去。
越是临近落城,三人的心情越是沉重。
昏暗的隧道漫长,像是没有尽头的混沌洪流,看不到一丝光亮。
一贯积极多话的童远博都沉默下来,他望着沉沉的黑暗,一言不发。
“应越,茜茜……真的还活着吗?”
慕非菲接过话,“你要是不信,大可以离开。”
童远博恶声恶气,“我问的是应越,不是你。”
应越:“到了就知道,此行对于很多人来说,只求一个心安。”
“很多人?”
“金燃会来。”
“呸!他还有脸来?”童远博愤愤不平,“要不是他,茜茜怎么会想不开,狗东西,他再敢出现,我就打得他满地找牙!”
慕非菲若有所思地看了应越一眼,轻笑,“十年间,你见到金燃的次数少吗?最开始,你确实会打他,但是你成功了一次。之后你一直在躲着他,金家的少东家可打不得,尤其是心术不正的人。”
童远博忍无可忍,当即骂道:“你特么有完没完?你惹得起金家你特么去啊,有什么脸瞧不起老子?当初茜茜和你的关系最差,她死了也不见得你哭,现在摆出一副审判者的样子,你以为你是谁?”
“真正的审判者,只有她。”
慕非菲的烈焰红唇妖异,花瓣边缘的美瞳暗藏锋芒。
应越、慕非菲、童远博还有安如愿和厉昭都是徐茜在落城最好的朋友,他们收到了徐茜的信,在收到信封的第二天,几个人便聚在一起。
“砰——”
玻璃杯的尸体散落,安静的包厢在这声尖叫般的碎裂声后,更加安静。
“徐茜怎么可能活着?”
“当时我们都看到她的坟墓了,她爸爸也说了,她的的确确是死了。”
童远博红着眼,浑身都在颤抖,为这场荒唐的闹剧感到愤怒,眼里却隐隐希冀,希望有人反驳他的观点。
“谁知道棺材里躺的是不是她,说是自杀,打死我也不信,茜茜那么乐观开朗的人,怎么可能做傻事!”
安如愿嘟着嘴,眼睛飘向一身红裙的慕菲菲,桃色的美甲嵌进掌心。
慕菲菲注意到安如愿的目光,扯了扯嘴角,“你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资格说她不会做傻事吗?”
“你什么意思啊?”
安如愿猛地站起来,拍着桌子,眼睛不敢看着慕菲菲,看起来略有些虚张声势。
应越从头到尾都只是看着,并不言语。
童远博:“那你又知道什么?”
慕菲菲瞄了一眼在座的所有人,忽然笑了。
童远博抓狂,“您有事请说好吗?这么笑很吓人的!”
慕菲菲慢慢悠悠道:“原来你们不知道啊,我还以为所有人的信都一样,这样看来,我最特殊。所以,你们是做了什么,这么不招她待见?”
“谁不招徐茜待见了?我告诉你,在徐茜心里,老子永远排第一!”
应越无声看过去,童远博压力顿时上升。
安如愿:“你也配?”
慕菲菲:“青天白日,做什么白日梦呢?”
童远博梗着脖子,“倒数第一怎么不算第一了?她在信里都写着呢,‘倒数第一,我们在海边见面吧’,要我翻照片给你们看吗?”
安如愿翻白眼,“没事吧你,这算哪门子第一?来来来,给你看看我的。”
安如愿翻出照片,是她拍下的信件内容。
如愿:
记得秘密基地吗?再做一个香囊,当漫天的紫藤萝飞舞,你会见到我的。
徐茜
看上去似乎是比童远博的亲昵点。
童远博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