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好。
方走进马市,一股草料和动物的气息便铺面而来。接待她的卖马人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头,对她这种独行客见怪不怪,淡定地给她介绍马匹。
“要跑得快的,还是耐力好的?要漂亮的,还是品相差点、便宜些的?要高大还是矮平?高个的,要上马也许费些劲……”
姚乐怡目标明确,说:“不求快,要耐力好又能负重的,最好性格沉稳,不怕人。品相无所谓,高矮也不要紧。”见老头挑眉,她轻笑一声:“我上得去。”
老头不再多嘴,很快挑好一匹身材匀称的栗色河曲马,耳长胸广,腰短平直,看起来性情温顺,见了陌生人也没什么应激反应,只是亲昵地蹭了蹭老头的肩膀,眼神平静柔和。
姚乐怡再三打量,觉得的确无可挑剔。于是她问:“这马要价多少?”老头还要回话,两人却忽然听见其他卖马人领着客人向这边走来,一道声音响亮又无助:
“公子,您这要求实在太、太强人所难了!您看看您的说法——”
“这天下,哪里有又能跑又能跳又能骑行又能负重,不怕血不怕人性格极佳长相上乘又价格低廉的马匹啊?”
马市里旁听的人们:“……”
嚯,这是买马还是买宝贝来了?
姚乐怡敏锐地察觉到有乐子可瞧,于是她摆摆手叫老头不要着急,然后饶有兴趣地扭头张望,面纱下明亮的双眼写满想要看戏的心情。结果她一回头就瞅见一位略显年轻的卖马人神情抑郁,眼睛里写满怨念,看来是初入马市不久,面上的表情还不太藏的住,却又不得不为了一笔生意操劳,可以说是苦不堪言。
而卖马人身边则站着一位身材修长的侠士,八尺身高,目光如炬,一身劲装修身得体,只是细看那眉目、那身形、那气质、那配饰,怎么看怎么眼熟……
一不小心对上视线的江轲和姚乐怡:“……”
怎会如此!这人不是说欲往西/东方走么!
两个在南边相遇的撒谎精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直到跟着他们的卖马人都眼神诡异起来,才不得不假惺惺地捏着鼻子互相问好。
“诶呀,不想在这里又遇到江公子了。”姚乐怡深知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于是抢先一步表示友好,只是被面纱遮住的眼神略带狐疑,不住地往江轲和卖马人身上飘。
……他也买马?鱼州可不需要骑马过去,那里近的很。除非——除非他是去更远的地方,比如南方!
江轲平和地垂下眼行礼,道了声“姑娘可好”,语气和表情都没透露什么信息,叫人看不出他的想法和心情。
边上,年轻的卖马人不知所措,年长那个却一把拉住他,小声说:“这明显是旧相识,关系好着。你要是还念着你的生意,就忍耐忍耐,别打扰!”
年轻人茫然地点点头,闭上嘴巴。
被迫“旧相识”的两位侠士显然听力不错,当场就攥紧了拳头,恨不得大声说一句“谁跟他/她关系好”。但转念一想,也不能对普通人如何,于是双双咬着牙保持微笑。
姚乐怡不耐烦浪费时间,率先出击:“公子不是要去鱼州,莫非是方向找错了?这儿可不是东边。”
江轲沉稳应答:“不过是中途想起有要事未办,须得去南方走一趟。倒是姑娘,探亲之事不便耽搁,却为何来此?”
“我是想起亲属已然搬去南方,这才不得已更换路线呢。”
两个人都知道对方在扯谎,但出于某个隐晦的原因,都没有将真相道破。他们沉默不久,知道无法撬动对方的嘴巴,也无需再试探。
这次江轲先一步作出决定:“既然如此,祝姑娘早日与亲属相会。我也需尽快选好马匹离开,事情紧急,不便多谈,就不打扰姑娘远行了。”
姚乐怡心道不好,对方想要抢先离开,她又不知二人脚力高低,如若她无法赶超怎么办?如果对方也要夺取那样东西,她将十分不利!不行,不能让他就这么走。
姚乐怡迅速思考出对策,当即浅笑着阻拦道:“公子不是说顺路便可同行?既然我们都要去南方,不如一起吧?”
江轲冷声道:“不必了,我时间不多,路上定然匆忙。江某恐姑娘同行疲惫,不如仍旧各自……”
“莫非你有钱买匹好马?”
姚乐怡出声打断,示意地垫了垫自己的钱袋,里面有各种首饰宝石不说,还躺着几天前某个倒霉老板送上的十块银元,此时晃起来声音不算响亮,但效果毋庸置疑。
忽然想起自己买不起马的江少侠:“……”
他闭上嘴巴,默默环视一圈那些十分普通或一般的马匹,在强迫症中仔细想了想到底是勉强买一匹劣等马远行难受,还是跟着这个麻烦程度未知的女子难受。最终他瞪向姚乐怡,硬生生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那就多谢姑娘的心意了。在下定尽全力保护姑娘,决不叫匪人贼子掠得姑娘离开视线。”
他在说,他会盯着她。
姚乐怡闻言愉悦地点头:“劳烦少侠操心了。小女也定当解决一路吃穿住行之事,稍解少侠之忧。”
她在说,别惹拿钱的。
隔着面纱和易容,二人默契地相视一笑,心想:
真是孽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