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辛巳年四月二十八
今天是登天试第四天。
一大早。
又有几个修士进了五禽堂。原因无他,水还未治理好,他们因口渴喝了水。不过他们症状并不全都与范姜芸一样,有的浑身疼痛,有的四肢没有感觉,有的关节发炎。
他们正在暴躁地抱怨:“我说你们,这么多高手都在这儿,怎么连个水都弄不干净?!”
他们骂骂咧咧,直到钟复恒亲自出面,给予丰厚赔偿才勉强宽慰好。一问情势,白茂等几个教医也很无奈:“我们哪有这么快。”这话一出,几个修士再次把五禽堂吵得不得安宁,赵露华不声不响地独自离开。
为了求快,黄芷越也只好去拜托人。
“他们毕竟是客,咱们自己不能再快一点吗?”钟复恒拦住黄芷越,他的想法是望天教能解决的就不麻烦黄家庄。
没想到黄芷越的回答让他很意外。她声音很轻,很凝重:“复恒,这一次,好像真的超越了我所知的范围。”
钟复恒震惊。人外有人,黄芷越不是没遇到过超越自己思路的药毒,可每次她总能在一两天内想出办法,哪怕是天之子的火毒,没有根治的,起码也做出了缓解的药来。可如今不过小小药童一个失误,居然让她这样难堪。
“我怀疑,不是药童弄脏了河水那么简单。”黄芷越想起墨夕交给她的药瓶,疑虑早就布满心间。“我先去找人,眼下是登天试,等结束之后我再细细跟你说。”
……………………
上午。
龙首峰,无极台。
擂台又撤去了两个,时间过得很快。比试还是一如既往的精彩。
当然也有让众人觉得有些可惜的事,比如万众瞩目的娄青遥,止步于今日。
他今日的对手又是望天教弟子,正是司徒江河。娄青遥又烧掉了一个擂台,但是他的火只烧伤了司徒江河的一条手臂;司徒江河夹杂着冰锥的水并不能全部浇灭他的火,但让娄青遥浑身湿透,若非夏日天,修士也得染风寒。
吴潇扶着方秋晓,在台下看得很痛快。颓败的方秋晓在司徒江河最后挥剑使出最基本的“鸣泉诀”时,终于一声释放大喊了出来,和着看客们的呼喊,好像把尾椎骨的病痛全都刨掉了一般,顿时一阵轻松。而吴潇则逐渐收起了笑意,看着台上爬不起来的娄青遥胸口一起一伏,总觉得他还能再起来。
一炷香很快烧完,宋源寻一敲锣,宣布司徒江河胜。娄青遥被宋源寻扶起来,将一罐药抛给司徒江河,而后下了台。吴潇见司徒江河在深思,如果说昨天他提起那个少年还只是比较正经,今天就显得比较严重了。
“怎么了?”褪下残破的袖子,竟然露出一条焦黑的手臂,吓得五禽堂的大夫丢了药罐。
“衣服没烧破,手臂居然……这什么火,这么厉害?”
吴潇接住药罐,和方秋晓一样震惊。这种烧伤程度,上次见还是因为火毒。“……你不痛吗?”
“不知道。”司徒江河没有感觉,晃了晃手臂,“该不会熟了吧?”
他哈哈笑起来,旁边的人却是一声笑不出。司徒江河干咳几声,任由五禽堂大夫上药,显然也还没有释怀。他忽然道:“有些人参加登天试,是不是有别的什么目的?”
方秋晓“啊”了一声:“你说的他们好像不怀好意似的,可就是比试而已啊。”
“我倒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有的人好像保留了实力,可一般来说不都得拼到最后么,自己的极限在哪里也更清楚,万一侥幸赢了,多进几轮,名头也大,听说今年还多了奖赏,不是么?”
吴潇也想起了古丹麟最后欲挣扎而放弃挣扎的样子:“谁知道。毕竟这登天试说到底,只对状元才有切实的好处,其他的修士,像我们,说好听点就是来历练。一轮轮的压力也大,兴许他们觉得差不多了,也就没必要再尽全力。”
“可这样让我觉得胜之不武啊……”
“哟,没看出来啊司徒江河,我以为你好胜心不强的,原来藏得深呢!”吴潇揶揄道,一掌拍在他肩上,正好受伤的地方,疼得他直吸冷气。而他感受到了疼,大夫便放心:“药挺有用,你的皮肤在恢复活性,明天比试前能好!”
吴潇也放心了:“相信我,你没有胜之不武。虽然娄青遥没有亮底牌,可你不是也没亮么?他还比你少修炼十年,天赋再强,起码现在还差我们着一段距离。毕竟像沈教主和墨夕那种没几年就能赶上修炼好长时间同门的神人,普天下也就那么两个。大多数单灵根和双灵根天才要达到真正的优秀,还得靠时间证明,要知道方仲永也不少呢。”
“是啊,还得靠时间,但他绝不是方仲永,难保也就没几年时间,他就会赶上我们了。”
“那也是以后的事,管他。”
吴潇说完,司徒江河放声笑了:“说的也对!”说完一声大叫,烧伤的痛感直击心脏。五禽堂大夫见司徒江河脸色苍白冷汗直流,便知这药效又发挥了作用。他见司徒江河不得安分,不想让他再碰手臂,便请求道:“你们俩能把他按住吗?”
吴潇和方秋晓立刻动手。
……………………
上午。
娄青遥从客房换完衣服,刚回到无极台就见薛长逢出现在他身边,明显就是在等他。他听到平静的呼吸声:“刚才为什么不继续,你能起来。”
“打不过,师父。”娄青遥不甚在意,唯一有点遗憾的,是这次比试他还没机会和终乌山的人动手。
和寻常师徒一样,两人一边穿梭在嘈杂的人群中,一边闲聊。“你说过要低调,自然是不出绝招,我也不能出。至于门派的所谓名声,丁师叔会维持。”
薛长逢好像已经习惯了他这副腔调,看了他一会儿,隐约笑了笑。
“你果然有主意。”他不由摸摸娄青遥的头,少年下意识地偏移了一些。仿佛一层防御卡在中间,薛长逢的手停在空中一瞬,然后很快收回。“还是长大了啊。”
娄青遥却笑得很自然:“我总要长大,以后也许还要继承师父的衣钵。”他没有看到薛长逢变化的脸色,因为独自一人的赵露华已率先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