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门,苏欢宁才发现她被带到了一处郊外的破旧厂房。
郊外的树干上有不起眼的图案,两横一竖,像是一双眼睛——那是苏欢宁和郑灿之前约定过的标志。
树干前方,一块大型石头上也被刻了相同的图案。
他果然在附近。
苏欢宁顺着图案,带着冯皎往前走。
为了不引起他的注意,她还故意扯些有的没的:“冯少爷,您当心脚下,这里的地坑坑洼洼的,不太好走路。”
“你少献殷勤。”冯皎并不领情,“还有多远?”
苏欢宁找着图案,随意回答:“就在前面了,我把他藏在库房里。”
校服领子突然被他拎住,苏欢宁被迫停下,冯皎一手扣住她两只破皮的手腕,激起苏欢宁针扎似的疼痛。
“有点不对劲。”他说。
“什么不对劲?”他不会是发现了吧?
这时候,不远处传来清亮的歌声,不似人类所能发出来的歌声。
苏欢宁的眼神变得恍惚,抬脚就往歌声处走,即使冯皎扣住她,她也挣扎着往前。
“麻烦。”冯皎踢折了她的腿。
苏欢宁摔倒在地上,用手扒着泥地,还在继续拖着身子往前爬。
冯皎低头看了她一眼,不再关注。
他点了两下手上戴着的腕表:“苍穹,你的声音对我是没有用的。没有药剂,你活不了几天,跟我回去吧。”
苍穹的歌声没有停下,虽然不能蛊惑他的心神,但让他越来越心浮气躁。
“你这个蠢货,是听不懂人话吗?要么跟我回去,要么就死在外面,随便你选!”
“唱什么唱!你只是一个被创造出来的怪物!”
“外面的世界不会接纳你的,你只能跟我回去,那里有你的同伴,那才是你该待的地方!”
歌声变得急促、尖锐,好似真的被他说动了。
冯皎刚扬起嘴角,跟着爬行的苏欢宁往声源处走了两步,背后突然有风声,他敏锐地滚地躲过,拉远距离后,看到一个穿着黑色体恤的男人拿着修车的铲刀跟在他后面。
——他刚刚就是想用这个玩意儿扎进他后脖颈!
“恶心的D级!”冯皎躲过后,就是心头越燃越烈的怒火。
他学过武术,对付一个野路子出身的男人轻而易举。此时此刻并不感到危险,只是觉得烦躁。
什么时候一个D级公民竟然敢刺杀他?真不怕他背后的冯家吗?
郑灿没跟他耍嘴皮子,沉默着发起了第二次进攻。
冯皎趁他近身时,一把揪住他,往地上一摔,郑灿被磕得头晕眼花。冯皎抡起拳头,往他脸上砸:“一个蝼蚁似的D级,就算我杀了你,执法团也不会注意的。”
郑灿鼻血瞬间飙出来,半张脸都肿了起来。
“抓掉他的腕表!郑灿!”意识模糊时,他听到了苏欢宁的声音。
郑灿回归清醒,在他下一拳抵达之前,用头撞他的头,屈膝往他□□踹——冯皎一压腿就制止了,又是一拳后,他夺过了他的铲刀,压着郑灿的脖子,声音冷酷:“我要你死。”
“苍穹!控制我!”
在铲刀刺入郑灿脖颈之前,被苍穹控制的苏欢宁无视疼痛,拖着歪折的腿,一把撞开了他。
郑灿躺在地上喘息两秒,站起身跟苏欢宁一起压制冯皎。
被两个人压住,冯皎果然一时半会儿没起来。
郑灿压着他的手,苏欢宁去摘他的表。
冯皎握着铲刀,反手刺向她的眼睛。
郑灿用膝盖顶住他的手,挥拳往他的脸上来了一下,苏欢宁跟着躲开,只在脸上划出血痕。
被从小培育的高门子弟,身体素质优良,不是饥一顿饱一顿艰难长大的贫民能遏制住的。
冯皎反抗越来越激烈。
苏欢宁一只眼睛恍惚,一只眼睛清醒,她趴在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砸不到他拿着铲刀拼命挥舞的手,也不敢直接砸头,就往冯皎扑腾往上踢的腿来了一下。
石头磕进了掌心,压出深印。
冯皎吃痛,下意识伸手去扶腿。
苏欢宁立马砸向他的手腕。
腕表没碎,质量好得出奇。
这下彻底激怒了冯皎。
他挣开了郑灿的束缚,往鼻头锤了一拳,郑灿脑袋发晕,手臂撑着泥泞的地面,没有坚持一秒,就栽倒在地,没有动弹。
折断腿的苏欢宁制止不了他,眼睁睁看着他拿着铲刀,扎向郑灿的胸膛。
在苏欢宁的视角,被冯皎挡住大半个郑灿的身体神经地颤抖了下,脚蹬着地,然后就没了动静。
一滴水从她的脸颊滑落到她的嘴唇。
她尝出来是咸的。
苏欢宁的校服皱巴巴又脏兮兮,头发混乱散着,爬在地上,腿以诡异的弧度弯曲着,脑海一片空白。
在那一瞬间,她好像什么都想了,甚至想到了早上郑灿给她煮的鸡蛋,但又好像,只是发呆了两三秒,什么都没想。
没有歇斯底里,没有崩溃大哭。
苏欢宁只轻声道:“苍穹,帮帮我。我要杀了他。我不需要为未来考虑了,现在的我只想杀了他。”
她知道,苍穹一定能听到。
她的身体注入了一股奇异的力量,她清醒地用上帝视角,在淡蓝色的世界里,看着自己爬起来,用歪折的腿走到冯皎的身后。
抱起地上的石头,用最大力气砸在他的后脖颈上。
滚烫的液体喷在她脸上。
苏欢宁的意识回到了身体。
冯皎慢镜头般侧倒,露出被挡住的郑灿。郑灿抢过了铲刀,一脸错愕地看着她,没有多言,他立刻把冯皎的腕表摘了下来。
自此,苍穹正式接管了冯皎的身体。
郑灿吐出一口气,接住软倒下来的苏欢宁:“欢宁、欢宁,你眼睛怎么是蓝色的?”
苏欢宁的眼睛由蓝转黑,剧烈的疼痛在身体各处叫嚣,尤其是腿上的。疼痛让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