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朋友。”
程云杳起身,蹲久了,眼前一黑,几乎有些站立不住,还是穆流苏伸手扶住了她。程云杳随口道:“谢谢。”
穆流苏收回手,低声道:“你不用事事都与我道谢。”
程云杳心想,我与你也不熟啊。她走开了些,打开一个精巧的首饰盒子,问道:“穆二哥,你该不会是压根没走,一直在我这儿做梁上君子吧?”
穆流苏知道她在挤兑自己,却丝毫不觉得生气,他想了想,说:“本来想走的,只是程伯母突然过来,我怕她察觉出来,到时候,说不清楚。”
程云杳刚想问,什么说不清楚,抬头一看,美少年低着头,耳朵透着粉红。程云杳瞬间明白了,好家伙,没想到这双生子,性格迥异,口味倒是出奇的一致。
她一呆愣,被穆流苏察觉到,他看过来,这回轮到程云杳把视线挪开。她摸着一支精巧的金簪,发簪顶端镶着镂空的蝴蝶,翅膀上缀着粉色的点点珍珠,下面斜斜的坠着流苏。手工如此精致,花费自然不少。
程云杳拿在手上,对着日光看了起来,说:“穆伯伯破费了。”
穆流苏静静的看着,像在看一幅画,或是一处景,屋子里静悄悄的,外头的鸟鸣都格外清晰。程云杳不去看他,转身走到内室,隔着屏风,外头没有动静,说明人还没走。
程云杳对镜,把簪子插好,又等了一会,再出来,穆流苏已经走了。
她把首饰、香料、布料都挑出了几样,叫丫鬟送到了东院给程红霓。
——
隔天,下起漫天的大雨。
程云杳被困在屋子里,她早早起来,还是和往常一样,做做伸展运动,尝试做了半套八段锦,气喘吁吁,止不住地咳嗽。
每到这时,她都会想起那个墨衣面具人,他那一掌正好拍在她肺部,一掌下去,真气入体,肺部就沾了毒,把她直接从短跑预备役选手拍成了个林姑娘。
程云杳吃了早饭,一会儿,两个丫鬟小红和小蓝,一个撑着伞,一人端着药进来。程云杳皱巴着脸喝了个干净。
小红笑道:“表小姐看着脸色好了许多,看来这穆掌门的药真是管用呢。”
“哦,今天的药换成了穆伯伯的?”
小蓝忙说:“可不是嘛,庄主特别叮嘱咱们,说这药精贵得很,里面光一株神仙草就只有囚驼山才有,那地儿寻常人可不敢去。”
“怎么说?”
小蓝不觉压低了声音,解释说:“表小姐不晓得这江湖上的事,十年前魔教横行,他们的总坛就在囚驼山,那地方邪性得很,如果不是他们本教的人,是无论如何也走不进去的。”
小红不以为然,说:“表小姐,别听得说得那么邪乎,这魔教早就被咱们正道人士铲除了,现在那囚驼山顶多是孤魂野鬼多了些。”
两个小丫鬟你一句我一句battle个不停,程云杳打了打哈欠,托着脸盯着外头的雨看。
她闲闲地插一句嘴,问:“这么说来,魔教是一下子就被灭了?”
“可不是嘛,什么天干地支,还有左右护法,都死绝了,死得可惨了,听说啊,四肢被截断的到处都是,从半山开始往上直到他们总坛的殿宇,尸山尸海,血流成河,据说大战之后的半夜就开始下雨,那血水倾注而下,流到底下的城镇入口,后来那个镇子的人就都跑光了。”
小红立刻跟上,“表小姐,别听她胡说,这十来年里,以穆掌门为首的正派众人仍旧在清理魔教的余孽哩。”
程云杳仍旧是打不起精神的样子,问:“这魔教就叫魔教吗,没个正经的名字吗?”
“有的,叫天堕,听着就邪乎得很。”
程云杳听了点点头,连着打了两个哈欠。丫鬟们劝她躺回去补觉,她顺从地脱了外衣躺回床上,等人都合上门出去,程云杳睁开了眼睛。
天干地支、左右护法、教主……
果然,面具人和老头都是天堕教的人,她要是没被程青游救走,大约此刻也是个魔教中人了。
程云杳想了一会,到底是精神不济。屋外,雨声连绵不绝。程云杳枕着雨声,很快睡了进去。
不知过了多久,朦朦胧胧,听到了程红霓的声音。
睁开眼的时候,隔着帐子,瞧见一个粉色身影已经走过了屏风。
程云杳还没待说话,帘子掀开,程红霓眼眶含泪,怒目相瞪,她刘海打湿了粘在额头上,倒一时分不清脸上的是泪水还是雨水。
“红霓……”
程红霓抬手作势要打,丫鬟们被唬住,一时忘了动作,眼看巴掌要落下来,程红霓自己刹住了。
她恨声道:“我知道,若是我打了你,倒是落了你的口实,又成了我欺负你。”
程云杳揉了揉眼睛,有点无奈,“又发生了什么事,你说清楚了。”
程红霓收回手,眼泪滚滚而出,仿佛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我就知道,你能有什么好心,把穆伯伯送给你的东西送给我,原来是存了这样的坏心思,你,程云杳,你下作至极!”
小红在一旁看了,生怕程红霓再有什么动作,连忙过来,将人拉开。小蓝立刻拿了外袍替程云杳穿上。
小红在一旁劝解,“小姐可千万不要这么想,表小姐是真心待小姐好的,有好东西自然想着要送给小姐。”
这话听着不错,程红霓却怒从心来,抬手把那巴掌打在了小红脸上,“你还知道我是小姐,一个一个表小姐,她来了之后,我就不是你主子了吗!”
程云杳初时晕晕沉沉,这会儿却是清醒了。她起身,把小红拉到身后,道:“红霓,你有什么不痛快的,冲我来。”
程红霓捏紧了拳头,怒极反笑,“是啊,你就盼着我对你出了手,好到爹爹那边告我的状,反正他和穆家哥哥都是向着你的!”
“你扯旁人做什么?”
程红霓听了,发作得更厉害,牙齿都在打颤,也不知是不是淋了雨,受了凉,她说:“我戴了你送的手镯去见穆哥哥,谁知他一眼就认出来,反而说我,说是我抢了你的东西,叫我还给你,你,程云杳,你真是小人,你就会耍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