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迷住的眼睛。
他掏出手机，递出去，要蒋今池的联系方式。
他说：“下午两点，还不算晚，你在哪儿上课？有时间的话我过去找你。”
底下谢少东向站在台阶上的蒋今池喊：“今池，去前面路口，你妈妈马上把车开出来。”
“哦，好。”蒋今池回。
费韫接回手机，让蒋今池记得回去把上课的地址发给他，然后快步下了楼梯，向夜幕下停满轿车的露天车场走去。
“妈……”
“嗯？醒了？”叶一雯以为她歪头不做声，睡着了。
她腾出手摸蒋今池额头，问：“吹感冒啦？”随即把驾驶座的车窗升起来。
叶一雯开车没有打开音响听广播听歌的习惯，静然的车内忽然响起蒋今池喑哑的声音，把蒋今池都吓一跳，怪不得叶一雯以为她吹风吹感冒。
奇怪的是，一晚上蒋今池汤汤水水没少喝，连餐后的水果也没放过，长时间不开口，嗓音依旧嘶哑得惊人。
蒋今池坐正，把台阶上费韫要了她联络方式和可能要去她学琵琶的地方找她的话，犹豫后还是告诉叶一雯。
叶一雯先是沉默，扶持着方向盘，蒋今池以为她不会再有什么反应了，继续靠回去，叶一雯猝然开口：“他还说其他的没有？”
蒋今池摇头，没有了。
“知道了。”叶一雯在黑暗中看了蒋今池一眼，说，“回家冲一包抗病毒冲剂，喝了再睡觉。”
蒋今池轻轻地嗯一声。
所谓的“家”，指的是叶一雯和谢少东结婚后买的新房。
直至叶一雯再婚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母女俩是和蒋今池的外公外婆在一起住的。
那时叶一雯刚结束上一段婚姻，考虑到白天上班不能看顾女儿，叶一雯直接搬回了父母家。
蒋今池算是外公外婆带在身边长大，至今，蒋今池的户籍关系仍然留在外公外婆家的户口册上，读书的高中也离外公外婆家不远。
三年前，户主那页被注销，户口册少了蒋今池外公的一页，几个月后，通过熟人介绍，叶一雯进入岩城本地的一家厂子做出纳，那家厂子的老板，正是叶一雯再婚的对象，谢少东。
洗完澡，蒋今池坐在床尾靠窗的书桌前，桌上用书本垒成高台，高台上立一面倾斜的小镜子。
对着镜子，蒋今池压下前额的头发，紧贴住额头，看得出，当时修剪的弧度还不错，要是理发师肯手下留情，她不至于一出理发店，就急着到拐角的精品店买发带遮丑。
一放手，过短的头发立刻像芦花一样蓬起。
重新带上发带，恼人的刘海瞬间消踪匿迹，拉低长臂台灯，蒋今池拿出帆布包里拼了大半的木猴子，打算把剩下的部分完成。
困意来临前，她把拼好的巴掌大的木猴子放上架子，那里有之前拼好的其他立体拼图，木猴子丰富了她自造的“动物园”。
晚上，叶一雯打电话给叶向文，告诉他明天费韫会去蒋今池学琵琶的地方找她，让叶雪岭也去。
第二天出门上课前，叶一雯让蒋今池把她上课的地址发给叶雪岭。先前的琵琶教室租约到期，重新换了地址，叶雪岭没去过。
“表姐也去？”
叶一雯点头。
叶雪岭恐怕再拒绝叶一雯真要生气，听到还有蒋今池在，她犹豫后还是答应。
生活多神奇。
推动蒋今池命运齿轮的事件一个接一个地发生，不给她喘息的机会，当她又一次站在命运的决点，却仍浑然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