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跑!”
“抓住她!”
她像一条被人拿着棍棒驱逐的野狗,狼狈地奔跑着。穿的不是以往的破衣,而是由藕色古香缎制成的当下时兴式样的衣裙,打扮得像个官家小姐,可肩颈处一道被撕烂的口子昭示着她刚刚遭受过什么。
尽管已经很是疲累,她却根本不敢慢下来,只是无论跑得有多快,都好像永远到不了尽头。
“啊!”
冗长的裙角将她绊倒在地,膝盖被磕出道血印子,她却顾不及疼痛,迅速爬起。
然而这一磕也让后面追她的人有了可乘之机。
“看你还往哪跑!”
三个男人飞速围追上来,一下截住她的去路,将她堵到墙角。
她急中生智一把抽出发间的簪子,对准自己的脖子。
“别过来!”
“想死?”为首的冷哼一声。“想死的人多了,以为拿这个就能吓唬爷几个?”
余下两人跟着嗤笑。
“我是不是吓唬你,你可以试试!”
簪子刺破肌/肤,血滴渗了出来。
“你!”
没想到她来真的,男人们面面相觑,没敢上前。毕竟命令是抓活的。
簪子又往里刺了几分,为首的男人表情凝重,挡下想要上前的伙伴。
见他们不再狂妄,司瞳抵着脖子,慢慢将身子转向巷道口的方向,一旦发现对面三人有动作,簪子便立即向下划拉,血越渗越多。
她看准时机,立马转身跑走。
男人目露狠厉。
“追!”
跑得两条腿都发软,可她知道,无论如何只有往前冲才行,如果再被堵住,就真的只能自尽了!
强烈的恐慌几乎要将她吞噬,以致身后杂乱的步履声骤然消失她也没有察觉。
终于,终于接近巷口了。
她卯足了仅剩的力气,三步并两步,朝街心纵身一跃,就在这时,一个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嘶鸣响彻整条大街,马蹄翻扬的尘土糊了她一脸。
“你不要命了!”
后衣领被人提溜起,耳朵灌进车夫的破口大骂。
“惊到小姐你付得起责任么!”
“别说了,我没事。”
虚弱柔和的嗓音自车内传来,她看见一只柔荑将车帘撩开,探出一张恬淡的小脸。
“放开她吧。”
车夫瞅了她一眼,烦躁地撒开手。
她踉跄着,少女怜悯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欲言又止,这时四周聚集的人也越来越多。
少女叹口气,“让她上来吧。”
“小姐,不可!她一看就不是正经地方出来的!”
“那又如何,难道你想让别人在这看侯府的热闹么。”
车夫语塞,只好示意她上去。
没想到会有如此转变,她有些愣神,车夫不耐地吼道:“上车!”
她磕磕绊绊上了马车,马车外表虽然简朴却暗含奢华,到底是高门大户的东西,对于从未见过市面的她来说,光登上去就好似去到另一个世界。
少女瞧她战战兢兢的,起身拉过她的手,司瞳微微瑟缩一下,却没有抗拒,她低着头,随着少女坐到软榻上。
“你这……”
感受到落在颈项的担忧目光,她立马捂住自己的脖颈。
少女愁容满面,高声对外道:“走吧。”
马车缓缓驶动,更让她惊慌无措,她不知道要被带到哪去,即将面临什么。
“这个伤口看来已经结痂,等回去,我给你敷点药。来,先把这件衣服披上。”
少女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一套披风,将她完全围住,遮住了伤口和露出的半截肩膀。
她终于抬眼直视着少女的眼瞳,里面的关切与心疼让她颇为不解,她不明白明明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为何会如此。
难道是想让她先放下戒备,再讨要方才冲撞的赔偿?
“……我没钱……”她嗫喏道。
少女哑然失笑。
“哪里需要你的钱了。你……是从那里逃出来的吧,虽然我常在府内,但是外边的事也并非完全不知,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恬静的语调如同春风般,拂去她心里的不安与猜忌。
“阿顺。”她声如蚊蚋。
“是哪个‘shun’呢?”
她疑惑地歪着头,她哪里知道哪个,她连字都不认识。
少女察觉到不妥,改问道:“是谁给你起的名字呢?”
“是娘亲,她……想让我的一生顺顺利利,才取的。”
少女温柔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憧憬。“原来是这个‘顺’,很好的寓意。”
好?她暗自腹诽,哪里好了,她的生活的一点都不顺利。
“你愿意随我一直待在府内么?府里虽然有些规矩,但至少会暖和些,也不会让你饿肚子。”明明身处高位在帮扶别人,少女却显得比她更为局促。
然而她却没有注意到这些,她只听到了“不会饿肚子”,只要不饿肚子,去哪她都可以!
她猛地起身,头一下砸到车顶。
“你小心!”少女惊呼。
她连揉脑袋都不及,立刻又跪下去,头“哐”地一下磕在地。
“小女愿意!”
“不用这样的,你疼不疼。”少女连忙将她扶起,撩起她的额发,细细察看。“都红了,以后在我面前不要磕头。”
她咧嘴一笑,憨得可爱。
“只是以你现在的身份进府,怕是要起个新名字……你会介意吗?”
“不介意不介意!”她巴不得换个新名字。
新的名字就能将过去的穷苦屈辱洗去,有个崭新的开始。
当时的她是这么认为的。
“那就好。”少女思索片刻。
“你的眼睛很漂亮,就叫你司瞳吧,守司之司,瞳眸之瞳。”
虽然不知道那个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