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货干的。”
“还有——”他按住轮椅冷飕飕地横视,“混沌,你来做什么?”
白色的系带从高树上坠落了铃铛。
玲珑小巧的身影如同一只夜放的风筝,素纱长裙的女孩落地后扬起清丽的面容,如螺的高髻上闪灭了层叠的亮片,与透亮的宝蓝色的眼瞳交相辉映。
“混乱与无序。”她的笑容纯净得近乎圣洁,“这里有吸引我的本源的东西。”
“是挺乱的。”式微听不出几分真心地认可,散漫地将手肘搭在椅背上,“你来掺和就更乱了。”
“用不着掺和。”混沌力蝶矜持地交握双手上前,“变化的发生带来永恒的混沌,我只需要在永恒的尽头等候。”
“十方。”她对不幸的同类翘首以盼,“真想看你如何你带回你的僭越者。”
风烟扰扰。
又是同样的雾气和木灵骸的融合,秋柚心想就像在玩治愈类的收集游戏,虽然剧情不是太治愈,紧接着还置身到了灰蒙蒙的天空下,环顾可见魔物肆虐后荒败的原野,风尘仆仆的难民们支起锅灶驻扎。
“名字!”
老游医重重地一拍旧药箱。
“为何还要名字?”
十方举着刚刚挣得的两串铜钱,没想到步入凡俗的规矩一茬接着一茬,但还是抱着敏而好学的心态求问。
“药方子上咋能没有名字?”老游医讲究地笔走龙蛇,“没规矩,世道乱是乱,娃还是该起个名。”
十方抬眼望了一圈,符合一个新学的词,满目疮痍。
“归莫言子归,陆河远芳菲。”他再看向另一手牵着的小孩,遵循本源的涌动道出她的因果。
“啥?啥啥陆芳菲?就是叫陆芳菲吗?”
老游医明显有点耳背。
“……”
十方嗯了声。
罢了,也是落定的因果。
“咕咚。”
衣衫破旧的小姑娘捧起土碗,皱着眉头一口气喝干了药。
“有想去的地方吗?”
十方正在筛选源源不断的学习经验,经验来自分散在世间各处的万千化身,研究如何饲养转世成弱小人类的僭越者。
“听先生的。”
小姑娘仍像刚被捡来时寡言顺从。
“哦。”
十方开始排除选择合适的饲养环境。
“先生。”他看到小姑娘尝试放下碗靠近,慎重地观察他斗笠下的面孔,“您姓陆吗?”
十方调用出伦理方面的收养知识。
似乎造成了合理的误解。
“对。”
他点头认下。
“好的。”终于获知了关于他的零星的信息,好像让这个孩子多了一丝踏实的生机,“陆先生。”
雾里的花瓣再次融入指腹。
“前因看得差不多了。”寒静梧审视着印记加深了四分之三的颜色,“还差一件事。”
“木灵骸为何归于混沌力蝶?”
秋柚正好和他想到了同一处,毕竟来此的柒花让她见过本体。
“往下看吧。”寒静梧弯了弯唇,“魔子之间的交易想必很有意思。”
震耳欲聋的轰隆响在雾散后。
堕魔的银树一寸寸地瓦解为犹如星光的飞尘,白森森的骸骨在几近干涸的大湖中显露出累累的原形,穷奢极欲的胡雏随着他的宫阙化为废墟,独有红绫夫人留下的楼阁与月当空。
浮空阁无疑是一件不知品阶的法宝,偶尔会在花神诞节升起于安息湖上,仿佛代它的主人探望曾经庇护的土地。
陆十方在阁中注视这场盛大的流沙飞雪。
“如你所见。”混沌抬手抚过空空如也的花架,“她本来只想死在鲜花里,却又要在白骨里再死一回。”
“她不会死。”
陆十方认真地反驳。
“我就知道你留了一手。”
素纱在余光里不留痕迹,混沌背手踮脚在门槛上,兴味盎然地倾身以对,“你把生命寄存给她了对不对,借着规则漏洞维持她的存在。但她可当不成你的僭越者了,没了这层最高权限的身份,天道还是会抹除她的啊。”
“尘世渺茫,因果报偿。”陆十方克制地闭了闭眼,“你果然等到了。”
“等到什么?”
混沌故作不解地挑眉。
“发生之木归你,穹隆之土归我。”来自彼岸的魔物主宰睁开眼时,蓝瞳中似乎有两抹点亮的灯芯,瞬息间燃烧起了神性的金色,“交换吗?”
“我喜欢这个混沌的主意。”相对的眼瞳也被浓郁的金色占据,欣然而然将掌管的法则交易,“让我们将彼此的僭越者交换。”
落幕的花瓣起落在木灵团中,却未如前几次直接投奔他们,而是引路般地带出雾中的通道。
安息湖的湖水慢慢涨起,往事深埋于水下的泥沙,高低环湖的青山绵延了春色。
“归莫言子归,陆河远芳菲。”冷玉绳坠的面具少年盘坐在翠巅上,散乱的笔墨纸砚面朝春草,任他打着呵欠潦草地挥就法诀,“嗤之木落同,春秋两相违。”
“翡翠新满,十方变更。”秋柚下意识念出他接下来写的字,“荣彼唯恒,微醺发生。”
“麻烦。”魔子式微搁笔活动了下手腕,“你俩悟明白了没?”
“心境磨练?”秋柚悚然地听出他的意图,“不是,你怎么——”
“胆子也太小了。”对方回首时漆亮的眼瞳似有笑意,硬生生促狭得让她问不出口,“一点儿残影而已。”
“是有些强大的存在。”寒静梧态度审慎地面对,“留下的残影都保有些微神智。”
式微不置可否地挥手赶人,墨迹斑斑的纸张被风卷起,重新变回浓雾里的木灵团。
雾里却多出一双手将其拢住。
“只留这么点了。”柒花忧郁地伸指比划,破罐子破摔地打起商量,“我们打一架好不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