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遇替她掌灯,小声道:“可要唤醒?”
荷衣迷迷糊糊中感到面前有光,揉了揉眼睛醒过来,问道:“小叔祖,何事?”
这一抬头,却看到一张陌生的面孔。
又见王遇从旁掌灯,神色很是恭谨,猜到此人身份不简单,当下也不敢怠慢,笑着坐直了身子。
紫烟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不由自主称赞道:“这孩子生得真好,很有福相。”
王遇讪笑不语,荷衣怔了一下,嘟囔道:“你……是不是想说我很胖?”
养病的这些日子,什么山珍海味都进了肚里,又整日躺着,照镜子时明显发现腮帮鼓鼓,下巴圆润。
紫烟笑着摇头,拿出帕子给她擦拭嘴角的口水。
荷衣窘得脸颊通红,嗫喏道:“谢谢,我、我自己来。”
紫烟收回手,直起身含笑注视着她。
这些年来,她也算见过千千万万人,美人自不必说,可还是被眼前的少女所吸引。
不同于皇后的仙姿玉骨、公主的明媚张扬、萧氏的美艳夺目,她就像一尊漂亮的佛像,丰颐秀目,纤鼻小口,眉眼祥和,笑容里仿佛蕴含着神性的光辉。
“这个帕子脏了,改天我还你一条新的。”荷衣将手帕纳入袖中,有些抱歉道。
紫烟大度的摆手道:“无需客气。”
“你是……宫里来的?”荷衣试探着问道。
紫烟点头道:“我是东宫女官。”
荷衣站起身道道:“你和徐姑姑很不一样。”
“东宫人很多,除了徐姑姑,你还认识谁?”紫烟有些好笑。
“我叔祖呀,”荷衣兴致勃勃道:“还有谢九郎。”
紫烟讶异道:“再没了?”
看到荷衣这般反应,她好像忽然理解了那晚太子的失落。
荷衣想了想,轻呼一声道:“哦,还有太子……”
她从怀里摸出一面缀着朱络的玉牌,递过去道:“劳烦您把这个还给他吧!”
紫烟不接,纳闷道:“为何要还回去?”
荷衣方才被守城老兵轮番教育,已经认识到了错误,垂头道:“这个令牌举足轻重,我向来丢三落四,要是被坏人捡到,那可就麻烦了。”
紫烟‘噗嗤’一笑,安抚道:“殿下的信物,每一样都详细记录在册,这面腰牌给了您,那就只有您能使用。别人若是捡了或者偷了,最好永远别拿出来,否则便是催命符。”
荷衣半信半疑道:“真是这样吗?”
紫烟将她的手掌合上,温声道:“自然是真的。”
士卒们送来解暑的茶汤,紫烟拿起碗,豪迈得一饮而尽。
荷衣轻轻啜了两口,偷眼好奇地打量着她。
“王小娘子想进城的话,也不是不可以。”紫烟望了眼窗外道:“但城门不能开。”
荷衣疑惑道:“难不成还飞上去?”
紫烟忍俊不禁,带她走到了城墙根下,吩咐上边的人放下吊篮,将荷衣连同婢女们拉了上去。
王遇碍于面子,和紫烟一样攀绳梯,中途好几次吓得胆战心惊。
里面早备好了车,紫烟亲自护送她回府,离开时解下短剑塞给荷衣,悄声道:“太傅若罚你,就派人去东宫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