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待宋君君有些许不同,这事儿太师看出来了,可宋煦明作为宋君君的堂哥,却蒙在鼓里。 “放河灯?殿下在东宫放也行啊,中元节晚上碧水河人太多了,我怕……”宋煦明回想起端阳节那天的刺杀,仍心有戚戚。 “也不一定要去河边,就在沿河找一家酒楼就好。”太子把慎孤喊了进来,“慎孤,安排好碧水河边的酒楼,今日夜里本宫和宋公子、刘公子,还有太师……” “殿下,我就不去了。家中还有碑帖未拓完呢。”林余拱手推辞。 太子听了,点点头,改口道:“那便是三人,慎孤,你去准备吧。” 林太师父母早亡,家里就他一个,他要么待在太学,要么就待在家中,临摹那些四处淘回来的古画碑帖。 “太师总是和那些冷冰冰的碑帖做伴,如今君复都要纳太子妃了,太师也该考虑考虑婚姻大事了。”宋煦明打趣道。 没有其他人在时,宋煦明都是称呼太子殿下的字:君复。 “姻缘之事,强求不得。”林余摇摇头,笑道:“倒是你。前几天宋夫人来林府,问你的功课,倒是还问了一嘴,煦明中意什么样的姑娘呢……” “伯母待我如亲子,她是着急了些,太师见笑了。”宋煦明不好意思地笑笑。 宋夫人还是像寻常百姓一般,隔一段时间,就要去孩子的老师家里,问一问孩子的情况。三不五时地,还要送上些蔬果猪肉什么的。 哪怕宋煦明是给太子做伴读,她也要问问情况,生怕煦明哪里做得不够好,惹太子生气。 林太师也习惯了宋夫人隔三差五的拜访,自然也不会见怪。 “太师今日过来,是有要事?”太子问道。 “这一封,是从幽州林氏亲族那边寄过来的家信,殿下请看。”太师从袖中拿出一封信来,递给太子。 太子接过信,展开来,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迅速浏览过后,又递给了宋煦明。 宋煦明接过来一看,见上面白纸黑字地写着:王林氏无子,且其老宅已在前年的一次大火中焚毁。他惊讶出声: “这,无子……没有这个人?怎么会呢?太师难道还会记错?没有这个人,那之前在京郊慎独慎孤抓住的杀手,难道是在追杀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吗?” 这一年的年初,太子等人巡查京郊军务,偶遇一伙蒙面人朝京城奔袭。 慎孤慎独以为是刺杀太子的刺客,便与之展开搏杀。 从仅余的一名活口中,得知,他们是从乾州来的,正在追杀一个带着密信、右边脖颈处有三颗红痣的、名叫“王安华”的少女。 而密信的内容是什么,那些杀手也无从得知。 只知道主顾给了钱,给了女子的样貌特点、名字,就让他们动手。酬劳颇丰。 “慎语从乾州寄来的信,却是明明白白说,乾州知州王仁泽,膝下唯有一子,年仅五岁,也没有找到一个叫做‘王安华’的知州女儿。”太子看向太师,道: “这就是昨夜我让慎孤送到太师府的消息。” “这绝无可能。”太师摇头道,“乾州知州王仁泽,的确是幽州人士,他的父母辈都不是幽州的本地人士,因而在幽州也没有其他亲眷。后来,他与我一个姑姑结下姻缘,远走他乡求学。十七年前,家父外出访友,曾在旅途中见过到乾州赴任知州的王仁泽,那个时候,姑姑便已身怀六甲了。” “算年纪,那个孩子如果生下来,如今至少也有16岁了。”宋煦明说道。 太师点头道:“这孩子一定生下来了。因为后来,父亲回到京城,紧接着乾州那边寄来一封书信,信中说了,姑母诞下一名女婴,母女平安,请父亲为她取名。王安华这个名字,就是父亲取的。” “添丁之喜,王大人应该也会修书一封告知给幽州的林氏吧?”太子疑惑道。 为什么幽州的林氏还要说,王林氏无子呢? “是不是因为不是儿子,所以幽州林家才会说,‘王林氏无子’?”宋煦明说。 太子听了,点点头,道:“这话也说得通。信中是‘无子’,也许就是没有儿子的意思。” 但不管是如何,王仁泽必定是没有儿子的。至少,十几年间他是都没有亲生儿子的。 “不会。”太师道:“他们是老夫少妻。我这个姑姑如今应该不到四十。她是我父亲的堂妹,姑父王仁泽年长她整整二十五岁,如今已年过古稀了。”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夫妇二人与幽州林家关系不好,生下孩子不送信回去,也情有可原。 “信中还说,这么些年,幽州林家与姑母一直没有书信往来。只是有人朝中为官,知道乾州的知州,与幽州林家有些亲戚关系。”太师又补充道。 “年过古稀,慎语又说,王仁泽的孩子年仅五岁,这太不常见了……”宋煦明低头细细思索,“又有一个王安华,她如果是王大人的孩子,不在乾州待着,往京城跑什么?” “如果……”太子微微皱着眉,道:“如果王仁泽是假的呢。这一切就说得通了。” 太子比宋煦明敢想,不过这话,倒是说到太师心里去了。 “殿下,臣有一言,不吐不快。”太师闻言,起身朝太子殿下行礼。 “太师多礼,直言便是。”太子连忙叫太师起身。 太师直起身,把自己多日的猜想说了出来: “王仁泽的为人,家父在世时,就多有褒奖,说他赤诚至仁,人如其名。且他老来得女,欣喜若狂,曾在写给家父的信中说,得一女,人生足矣。那么首先,他必不会抛妻弃女另觅他人,其次,也断不会做出追杀亲女的事情来。” “林老大人看人是很准的,本宫自然相信。”太子正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