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是康家老爷子,一直沉默着的刑部终于在这时候发话了。 “诸位,可曾听过拼纸成信?” 似乎刚刚被逆转的局面有因为他这句话被扳回来了,就算没听过这个词,也不妨碍在场交流的声音响了起来。 “将所需要用到的字从不同的纸上剪下,再用这些纸片粘在一张纸上,烘干后便可以假乱真。” 康老爷子抖了抖手上的信纸,朗声说道:“刑部见过的手段不少,这也不算新奇独创了。” 全场哗然,如果这是真的,那就是伪造证据加欺君之罪。 这看起来瘦瘦小小的女人胆子这么大?该不会是安乐长公主指使的吧。 其中的各方势力纠葛,倒成了这次三司会审最大的看点。 “既然康爷爷已经看出了破绽,那么请容本宫一问,这要如何检验呢?总不能凭您的一面之词,说如何就如何。” 沈玉娇就立在原地,眼神明亮,没有被拆穿后的局促不安,带着自信的笑容看着康老爷子。 “本宫行事向来坦荡,京城中的诸位都有见证,”沈玉娇继续说道,“若证据有造假,本宫可以任你们处置,但如果是你们污蔑呢?” 老爷子的眼神中划过可怜之感,他很喜欢和感激沈玉娇,但在今日的权力之争中,他们必须站在对立面。 这样的话说出来,他根本没有办法保住沈玉娇。 忖度了一番,已经没有圆场的空间,康老爷子只能顺着她的话说:“若是刑部错了,我们自会向陛下请罪。” “多谢康大人的公平公正,如此,我们一验便明了。” 康老爷子示意手下端上一盆水,举起手中的信纸,说道:“拼纸成信,一接触到水就会散开来。” 沈老二紧张地盯着,他可以肯定自己没有留下任何信件证据,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康老,拆穿对方的阴谋。 短短的时间里经历了好几次大起大落,他感觉已经喘不上气了。 但那个可恶的妹妹,她是怎么笑得这么气定神闲的? 他恶狠狠地瞪了眼沈玉娇,却没想到被她捕捉到了,被回报了一个更加得意的笑。 沈老二磨着后槽牙,看看过会儿她还能不能这么笑! 康老爷松开手,信纸落入水中。 所有人都踮起脚去看,这一场的命运,全系在这张薄薄的信纸上。 水面上只洇出淡淡的墨迹,却没有零落的纸片散开。 众人又等了一会儿,但信纸已经浸满了水,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康老将纸从水中捞出,尽管薄纸浸了水容易戳破,但依旧坚挺地保持着整张的状态。 “所以这是真的……” “他们胆子可真够大的,还想把我们都拖下水。” “现在验证过了,一切都已经明了,没有冤枉他们吧?”沈玉娇提高了声音,盖过了所有窃窃的议论声。 “陛下,这……”康老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真是让朕看了一场好戏啊。” 庆安帝的笑容更深了,本想着以意外的借口从轻发落了顾昱,但没想到真能被他们扭转了局面。 “大理寺,胆子不小,你们就整日搞这些党争之事?” 蔡之南低着头不敢言语,没想到这次提拔了个蠢货上来。 看沈于程那巧舌如簧的样子,还以为他有多大的本事呢。 这次倒好,不仅没有达到想要的目的,反而带着整个大理寺坠入深渊。 反而是失手杀了人的锦衣卫,基本没被影响到,只有顾昱需要根据律法处理。 但这的前提是,顾昱身为锦衣卫,正在认真执行任务,可以从轻处置。 都察院直接反手弹劾,蔡之南好不容易做到大理寺卿的位置,直接没了。 刑部倒也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康老爷子是在朝堂数十年的人物了,只轻轻的一句“被小人所蒙蔽”就挡过去了。 “好了,朕也乏了,剩下的——” 庆安帝的话被跑进来的一个侍卫打断了,听了一阵耳语,他抬手,示意院外的人进来。 康家老爷子见到来人,顾不上什么礼节,厉声问道:“你不在家养身子,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沈玉娇也有些惊讶,康逸安,他现在来做什么? 她察觉到了不对劲,刚才一直从容的康家老爷子突然变得急躁,开始喊人想将康逸安带走。 “父亲!你连我到这儿来都觉得害怕吗!” 康逸安挣脱开了上来拉他的人,突然高声喊道。 “孩子过来看看而已,康老那么紧张做什么?” 庆安帝拦住了康老的动作,问康逸安:“你怎么来了?” “臣为了所不能容忍之事而来。” 说着,他便转向了康老:“父亲,有些话您该不会说到自己都信了吧?” “什么话?”康老陡然生出了敌意,“别给康家丢脸!” 康逸安是他宠爱的儿子,全家人都以这个孩子为骄傲。 但康老也希望这个儿子能乖乖听话,不要求康逸安能成什么大事,康家足够养他一辈子。 康老死死盯着他,生怕他说出什么话来。 “陛下,大理寺与沈于程之事,也有刑部的参与。”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没了声音。 作为康家的儿子,他也算半个刑部的立场,还有大义灭亲这种事? “朕要看证据,”庆安帝手指点着椅子把手,“康爱卿是朝中元老,不管是谁,都不能只凭一句话。” 康逸安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