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接近尾声,温度持续走高,仿佛要最后肆意一把。
出门一趟,将楼下的快递抱回家后,周一便一头扎进了浴室。
这个时候要是能游游泳该多好啊,像一尾鱼一样尽情的在水里打着滚,那叫一个爽。
带泳池的别墅她也不是没有,可惜不在汉市。
换了身透气的夏装,她擦着头发走出浴室。这套江景房最大的好处是带有一个让人无法拒绝的超大型露台,天气晴好的时候,晒太阳、看江景,都很惬意。
周一穿过大厅,很快发现了不对。
客厅地毯上,她码放的快递呢?
她那么大一堆快递呢?
白色地毯上,干干净净,看不出丝毫其他物品存在过的痕迹。
周一不死心的绕着那处找了几遍,一无所获。
大白天还见鬼了不成?
正巧赵香兰从卧室出来,周一撑着沙发低头问道:“妈,你看见我的快递了吗?”
“啥?快递,你说那堆盒子吧。”赵香兰用手指着大厅正对着的置物架上,“乱七八糟的,我帮你拆了放好了。”
她嘴上说着,头还扬的高高的,一副做好事不留名的模样。
“拆了?”
周一瞪大了眼睛,难以接受。
“是啊。都在哪儿,妈一个都没拿。”
“我谢谢你啊。”
周一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头发未干,顺着发梢滴下小水珠。
“不用谢?”
感谢就感谢呗,笑得那叫一个渗人,赵香兰感觉后背有些发凉,匆匆的离开了现场。
不要气,不要气,周一竭力调整自己的呼吸。不就是快递被私拆了吗,不值当生气。
不气,不气。MD,越想越气!
不知道尊重别人的隐私吗?
不知道不能乱动别人的东西吗?
她虚空伸手抓了一把,待激荡的心绪渐渐平稳,抱着一堆被赵香兰拆出的快递进了卧室。
“啊啊啊啊!我要疯了!”
一肚子苦水可算有地儿倒了。
王濛拿着根鲜黄瓜,噗嗤一口,支吾不清地问道:“又怎么啦?”
“我婆婆来了。”看似简单的几个字,背后隐藏的深意可太多了。
“她明里暗里都在催我生孩子。”
“更过分的是她还私拆我快递!”
王濛手里的黄瓜都不香了,八点半狗血大局才有的婆媳之争就要在她面前上演了吗?她忍不住往前凑了凑,手机屏幕让她的大脸给填满了。
周一朝她挥了挥手。
“喂!你有认真在听我的话吗?”
“到底怎么办啊?我不知道她还要在这儿待多久?”
光是想着和她相处十天半个月甚至更久,她的灵魂深处都在发出一种抗拒。
王濛朝视频中的人摆摆手,露出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拜托!勤劳勇敢的国人从不曾向任何困难低过头,遇山开路,遇水架桥,在他们的字典就没有“怕”这个字。
但这可是婆媳问题诶,古今圣贤,中外名人,不都为它挠破了头,甚至躲着不敢回家。
“不是我不帮你,可我真没经验啊!”王濛指指自己,“你看看我,无知少女一枚,刚被渣男骗过,像是有什么资深经验的人吗?”
画面外,王濛的母亲刚做好饭菜,站在门口叫她。
“吃饭啦。”
“马上来。”她霍地站起身。
木质的椅子在地板上发出“兹啦”声,王濛叼起仅剩的半根黄瓜,“唉,估计只能丑媳妇熬成婆了。”
视频被挂断了,问题依然存在。
她躺在卧室内的落地飘窗上,怔怔地看着夕阳落幕。
在婆婆面前,萨特、尼采、康德啥的,都被秒成了灰。
下班路上,苏舟照旧在花店捎带上一支玫瑰。
店老板问:“照旧吗?”
他点点头,“照旧。”
老板叹道,“你老婆好福气啊。”
他没再搭话,将玫瑰放在公文包里,便走了。今天一天,他的心情都是忐忑的。他清楚的感知到周一生气了,这也是他们结婚以来她不加掩饰表露在脸上的情绪。
工作的闲暇,他开始自省。
这场冲突的根源在哪儿?是孩子。为何会因孩子引火烧身?是他没能守住承诺。
他看着离家不远的路,端正清冷的脸上闪过一丝嘲讽,对他自己。
可笑他以自制为傲,总冷眼看着接受调查的人谎话百出。没想到撕开虚假的伪装,他也不过是一个贪欲甚重的男人,一个毁诺的二流货色。
他得回家,他迫不及待的想见到周一。
“回来啦?”赵香兰取下身上的围裙,动作自然的接过苏舟手中的包。
苏舟点点头,视线极快地将客厅扫视一遍。
“妈,周一呢?”
赵香兰擦了擦手,朝卧室方向努努嘴,一开口免不了的带了些不满。
“从中午就待在里面。”
“也不知道瞎忙个啥。”转头对着自家儿子,笑意盈盈地说:“快洗手,饭好了。”
苏舟站在原地看着紧闭的房门眼眸微深,他趁着赵香兰不注意将包中的鲜花背在身后,径直来到房门口。
赵香兰看着苏舟颇有些小心翼翼的背影,心中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当初逼他去相亲是对还是错。
房门紧闭,听不见任何声音。苏舟深吸一口气,试探着转动门把手,出乎意料的门开了。
室内漂浮着一层幽香,是桂花乌龙的味道。
周一正背对着房门,手中落下一笔,画板上便多了一抹色彩。
这还是王濛推荐给她的数字油画,堪称减压神器。
她没什么绘画天赋,人又菜又爱玩,请的专业老师也拿她没办法,大多文绉绉的撂下一句“另请高明”,就跑路了。
玩这个,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