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然后再去校医室待上几天了。
小小的金色飞贼在我的手心里挣扎。
我抬起眼睛,和一双翠绿的眼睛对视。金色、绿色、褐色交融在这双眼睛的瞳孔外,呈现出曼妙的色彩。在几英尺外,坐着围蓝色、青铜色相间的围巾的娜塔莉亚·安多连科。她仰着头看向我,黑头发被风吹得乱七八糟。
我仅凭眼睛就认出她来了。
安多连科的手里抓着扫帚——是光轮1300,很旧。她在前几天赔给了詹姆一把最新款的光轮1600,自己却用着二手货——她客套地说:“下午好。你没去霍格莫德?”
至少在今天我并不想见到她,因为我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奥莱格·诺特的话。我为安多连科愤怒?我明明那么看不惯她。有一股奇怪的怒火几乎从喉咙深处烧了上来,让我感到烦躁和被冒犯。
同时我也惊讶于她的态度,要知道——上一次见面时,我往她面前的盘子里变了只癞蛤蟆。我还以为我们足够相互厌恶呢!我坐在扫帚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嘲弄地问:“你也没有去,我听说你一次都没有去过霍格沃茨。怎么,你拿不到监护人的签名吗?”
也许被我说中了。因为安多连科明显地皱起了眉毛。
我继续讥讽地说:“看来你没办法跟詹姆去两把扫帚喝一杯!这最好不是你不想遵守承诺的把戏。”
说认真的,安多连科不像是这种人。詹姆早几百年就把那把扫帚的事忘干净了,她却真的还给了他一把新扫帚,甚至还附上了一袋麻瓜的糖果。我很清楚,我这么做只是因为不希望让诺特的鬼话听上去像是真的。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地吐出来,看着它立刻在寒冷干燥的空气中化作一团白,感到稍微好受了些,起码胃里不再压抑着某种沉甸甸的怒气。
安多连科问:“你在说那个赌约?”
“不然还有什么能让你愿意离开图书馆?”
“你怎么敢肯定拉文克劳队一定会输?在找球手抓到金色飞贼的那一刻之前,没人敢断言输赢,”安多连科不满地强调,“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输了。只要他有办法——我是指可靠的办法——让我去霍格莫德,我就绝不会毁约。说这个还太早了,你敢肯定格兰芬多一定会赢吗?”
我毫不犹豫地说:“当然!”
我从不怀疑这一点。詹姆当然会赢,他有杰出的、胜过一大票人的魁地奇天赋,又愿意花费大把的时间在魁地奇球场上挥洒汗水,冠军没理由不属于他。
“我也相信我们会赢。”
“希望不是因为你先前的对手是奥莱格·诺特那种货色,所以你的信心倍增!”
安多连科的下颌和咬肌忽然一下绷紧了,那双阳光下的绿眼睛里充斥尖锐的、澎湃的怒意,这让她的眼睛更加明亮,亮得像燃烧的绿火。
我意识到是因为我提起了奥莱格·诺特。
她紧紧捏住拳头,呼吸粗重而急促,看上去正在努力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安多连科的嗓音有些沙哑:“不要提起他。那种小人不配当我的对手。”
我知道质疑这一点毫无意义。我从很早之前就掌握了怎么样说和做最能让人憎恶,所以我依然为了宣泄情绪似的反问:“是吗?”
“你用不着那么讽刺我!”安多连科从没那么失态过,她苍白的脸因为怒火而开始微微泛红,从眼眶到颧骨,再到耳朵。她倏地从位置上站起来,往后退远了好几步,和我保持着距离,“我真不明白——提起他,你似乎就觉得自己更加高尚、正直和善良了?你以为你和他有什么分别!”
我重复她的话:“你说我和他没有区别?”
原本我只是在宣泄,但现在我被激怒了。安多连科竟然说我和诺特没有分别,她把我那么多年来的反抗贬低成毫无意义的东西!在愤怒中,我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逐渐浮现出诺特的脸,接着是贝拉特里克斯那张美貌而傲慢的脸。我开始回忆我杀死过无数麻瓜和麻瓜出身的巫师的亲戚们,感受灵魂深处传来的憎恨的、可悲的一阵阵战栗。
“是!他傲慢又无礼,但你也没好到哪里去——他侮辱那些麻瓜种巫师,而你欺负每一个你看不惯的人!只要看谁不舒服,即使在走廊上你也能对别人施恶咒!让同学的脑袋变成两倍大可真是有趣对吧!”安多连科毫不畏惧地直视我,视线里的仇恨几乎可以化作实质。我毫不怀疑如果她有一口尖牙,就会扑过来狠狠咬断我的喉咙,喝光我的血,“布莱克,我早就想要问了。以前我以为你只是讨厌我。我不在乎谁讨厌我,只是现在看来不只是这样:诺特认为我的血液肮脏,因而蔑视我的出身;西里斯·布莱克,你又在轻视我身上的哪一部分?”
我站起来,朝她走近一步。我的每一根神经都爬满了怨愤的怒火,它们如岩浆那样往下淌,却不凝固,烧得眼球发烫、呼吸灼热。我几乎想神经质地大笑:“哈!听起来你很会质问别人!你在指责别人之前竟然从不审视自己吗?说得跟你没有拿轻蔑的眼神看过我们似的!你该去盥洗室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那副高高在上的、自以为无所不知的嘴脸有多招人烦!你觉得我和诺特没有分别,原来我对你那么仁慈,没有和他一样叫你——”
在盛怒中,我忽然停了下来,一种强烈的茫然和羞愧在我的喉咙里翻来搅去,胃里似乎塞满了滚烫的、沉重的东西。我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几乎想要呕吐。
我早知道我的身体里流淌着和沃尔布加出于同源的血液。疯狂、自我、极端。有时候这些特质能完全主宰我,不管那些话有多伤人,只要说出来时足够痛快,我都会说出口。我唯一能够确定的是,我从没有真正地想过对娜塔莉亚·安多连科说出「那个词」。哪怕她再讨人厌。
安多连科的眼神变得震惊。
她扔掉扫帚,猛地冲过来拉住我的衣领,强迫我低下头来,而她抬起头,呼吸撒在我的鼻尖,我发现她的呼吸也同样炽热,目光比匕首还要锋利,淬满了毒和火。她低吼道:“说下去、说下去!你不否认你轻视我,却不敢跟诺特一样说出「那个词」吗?”
我六岁和我那个辱骂麻瓜女孩儿的堂兄打架,为此顶撞沃尔布加,最后被关在阁楼里反省。阁楼狭小无比,我用脚踢、用拳头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