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心疼地抬起手,腕上镣铐却扯地她忍不住嘶了声。
“小姐,你别动,奴婢已经习惯了这般走路,不碍事!”怜儿抹掉眼泪取下篮筐,打开食盒,从里面端出一碗铺着青菜碎肉热腾腾的阳春面。
“明日是你的生辰,奴婢按你的口味做了碗长寿面,不比从前在府上细腻,你将就着吃,吃完……好上路。”
“生辰?难为你还记着。”叶婳琅苦笑,若非受她牵连,怜儿也不会遭此劫难,她苍白的唇干得渗血。
“如今太子失势,定无人再付你那赌徒夫君银子,今夜子时过后,你去赌坊找一个叫老崔的打手,留下小部分防身盘缠,剩下的全部交予于他,他自有法子帮你,可记下了?”
怜儿哭得泪如雨下:“奴婢都记下了! ”
忽得一鞭子劈面抽来,官差不耐烦地将怜儿斥走。
怜儿却极为不舍,挣扎大喊:“小姐他们要送你去哪里啊小姐?奴婢以后怎么找你,小姐!”
叶婳琅看着手中的面碗,她早已饿得头晕眼花,牢房里的饭菜根本不是人吃的,如今闻着这香喷喷的面嘴唇愈发干燥。
可惜十只手指断去其九,面根本无法喂到嘴边,就在她准备放下碗时,只听一阵肃杀马蹄,齐整有序。
叶婳琅眸色一亮,屏息凝神,根据由弱至强的蹄音判断不断拉近的距离。
就在割风快马与囚车擦肩而过飞驰一跃的刹那,她掌根托底,将一碗阳春面全然泼洒出去。
“吁——”
将者拉缰,马蹄高抬。
“大胆,何人惊扰?”
叶婳琅嗅着淡淡的冷梅香,知晓是边疆骁勇善战的鬼面将军受召入京。
只是此人音中带息,绝非传闻中血海大战七天七夜救回陛下而色未改的鬼面将军。
可她坚信他一定就在!
传闻鬼面将军的玄银甲胄常年冰封于雪山之巅,一旦出战,敌军闻到那若有似无的冷梅香便知道是罗刹索命不战而溃。
尽管心如擂鼓,叶婳琅咬咬唇还是决心一搏:“盛京换天,大局已定,将军此时进京是恭贺新帝,还是引火自焚?”
“区区阶下女囚,竟敢口出狂言,对我大魏神将不敬,小心我等取你狗命!”一旁副官拔剑怒指。
马蹄声轻巧,玄衣铁甲冰寒,凛冽的雪梅香萦绕鼻尖。
那人走近了。
叶婳琅自诩此生阅人无数,嫁入太子府更是看尽人间狠戾,可她还是头回感受到一个人单单靠近就能带来如此强的压迫感,令人脊骨如凿。
她按下不住发抖的腿,洋装镇定:“将军可晓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今日若调马回头,尚有一线生机。”
半晌未闻回应,叶婳琅心灰垂眸,嘴角泛出一丝苦涩:也是,她算什么东西,怎敢乱评万人敬仰的鬼面将军?
不料马缰挥起时,一把短匕掷上她破烂裙摆。
叶婳琅眸色忽僵,待马蹄声远去才堪堪回神,拱手道:“多谢将军成全!”
她摸索着捡起匕首,含泪望天。
爹娘尚在却得不到半分疼爱,夫君高位却对她毫无怜惜,身怀倾世之才却只能做苟且之事,她这一生可谓荒唐!
匕首刺入心脏,久违的阳光照在她破败的脸上。
若是能重来,她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