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褚望接过他的话,不疾不徐地解释:“我还有一事未处理,所以公开这事暂缓,至于父亲的画,我过几天托人亲自送到您家。”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褚望呐,你梁伯我虽然只教了你半年,但也算你半个父亲了吧。”
季褚望失笑,看着爷爷生前的这位好友,想到了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对话——
【孙儿,这位伯伯姓梁,外号铁爷,我们都叫他梁铁爷,这个假期他就是你学舞狮的师父。】
【爷爷,他为什么叫铁爷?】
【因为他隶属于铁公鸡一家。】
“咳咳。”
许是太久没听到他应声,梁伯脸上的皱皮也积攒了些尴尬之色,季褚望颔首,恭而有礼:“是,梁伯,父亲的画我垫付,感谢今日之恩。”
“孺子可教,孺子可教。”梁伯一转先前的神色,满意地掖了掖胡须,忽然想到一事,递过外衣口袋里的黄纸信封。
“喏,那小姑娘给你添了四百,还特意嘱咐我别告诉你,就说是你今天表现好,特意奖励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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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梁伯口中的小姑娘一回到家,就钻进琴室,明明四周落针可闻,她的心绪却越来越不平。
走到厨房,她倒了杯热水,给范晔叶发了条微信。
【叶子,事情解决了吗?】
今天本和范晔叶有约,但下课前,她接到对方的消息,说是有急事要去国外。
这倒是范晔叶第一次放她鸽子。
也不知道是什么要紧事,想着想着,她攥紧手机,又担心起来。
【叮咚——】
一声门铃扰断喝水的少女。
她锁着秀气的蛾月眉,不假思索地开了门。
门口的男人,长身玉立,提着一杯奶茶。
她杏眼骤时起了疑惑,歪着脑袋,问:“你怎么回来了?”
“桂花酒酿小圆子。”
眉头稍缓,她右手端着白瓷茶杯,靠在门框上,斜睨着他,悠悠道:“给我的?你昨天不是说不回来吗?”
“很漂亮。”
盛衿雾本想打趣些什么,登时被这没头没尾的三个字弄得一怔,惶然失了语,她悬垂着眉眼,摸了摸自己光润的脸蛋,拿过奶茶,轻咳了两声,不自然地接下这夸赞:“刚刚敷了面膜。”
觑着她的脸颊由白转红绯,男人的凤目住进一缕笑意,语气放慢,“我是说,你的簪子。”
刚才被他气得没什么胃口,回到家准备做水果沙拉的时候,橡皮筋忽然断了,她顺手拿了只筷子当簪,挽好了头发。
瞅着他这话,分明不是夸奖,而是打趣。
盛衿雾取下筷子,如瀑的乌发打了个旋,倾落在背。
“……你可以走了。”
她握紧门把手,打算关门送客。
男人不动,他的身卡在半阖的门。
“你让开。”
盛衿雾使力,黑润柔顺的发梢也跟着微动。
少女淡淡的玫瑰香气从发间馥郁涌至,季褚望眸色一紧,继而俯低身。
楼道里的灯光,全然被他挡了个彻底。
沉默蔓延。
少女轻咬起唇。
“噔。”
声控灯熄灭。
檀香幽冷,染了夜色,花气腻甜,浸了月光。
渐渐,两厢缠络碰撞,在这咫尺的暗昧空间里浮漾开。
少女握着门把的纤纤玉手骤然发紧,连手里的奶茶杯捏得变了形。
她小心地,偷偷地,呼了一口气之际,男人的问询也抵至。
“盛房东,今晚要不要建设美丽中国,收留收留我这个租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