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夜,天方四白,一场雪将落未落。
盛衿雾从衣柜抱出被子,放在地毯上,对站在一旁的男人,说:“今晚你睡床,我睡地,疼的话就叫醒我。”
“我可以睡沙发。”
不容他多言,她下达命令:“床软一点,你先去洗澡。”
“好。”
见他去到卫生间,盛衿雾从储物柜里取出一只羽毛球拍,藏进床下。
球拍藏一半露一半,手却迟顿起来。
“他应该不是这种人吧……”
抿了抿唇,她又思忖:“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说着,她推进了一寸。
“但如果真要发生点什么,这个小小的球拍有什么用呢?”
捏着球杆的手顿时又停下来,她撅着屁股趴在地毯上,一动不动,思绪显然已飘远。
“在做什么?”
身后传来一道冷阔的嗓声,盛衿雾回头。
男人上半身只覆着一件淡薄的纯白衬衫,此刻沾了少许水,半透半明。
腹肌曲线若隐若现,夯张清劲。
她咽了口唾沫。
刚才在卫生间,她双腿夹住的,正是他的腰腹。
今天穿的腿袜很薄,她当然感受到了那块块分明的肌肉。
想到此,她加速的心跳,抖红了脸。
……孤男寡女,确实不应独处一室。
“那个,”盛衿雾仓促移开眼,坐直身子,“我收拾屋子的时候,发现球拍掉床下了。”
“噢,我以为你是用来防色狼的。”
她惊惶得坐在地毯上,矢口否认:“才不是!”拿出球拍,她又说,“你看这上面好多灰,已经丢了很久。”
季褚望顺着她意,敷衍:“嗯,确实挺久的。”
“对了,你突然出来做什么?”
“热,喝水。”
“我卧室又没水。”
“当女生遇到危急情况时,别乱用武器,以免伤及自身,最好是趁其不备,攻对方的脆弱部位。还有,以后别藏球拍了,把你的木簪放在枕头下,或许更好操作。”
盛衿雾想也没想就打开首饰盒,脱口道:“谢谢哈,你还挺有经验。”
……
尴尬是冰屑,冻住了整间屋。
还往人的良心扎。
梳妆桌前的少女猛地回头,室内无一个人影。
只有几个湿鞋印证明他是真的来过。
“季褚望。”
她追着出了卧室门。
白衫男人站在餐厅,端着茶杯,慢条斯理地呷了小口热水。
覆在褐瞳上的眼皮,沾着薄冷的水光,他轻掀问询:“嗯?”
盛衿雾把球拍放在餐桌上,杏眼不安地转动,解释的话出口:“其实我心里没有把你当色狼。”
“嗯,”季褚望放下青瓷水杯,说,“那和昨晚一样,你睡卧室,我睡……”
她打断他的话:“我信你,季褚望。”
不等他回应,她又说:“今晚我们都睡卧室。”
-
夜深,季褚望侧卧在床上,望着窗外:“盛衿雾。”
刚躺下的少女懊恼地挠了挠发,应了声:“嗯?”
“你上来一下。”
她生硬拒绝:“男女有别。”
“我们是哥们。”
“……哥们也有别。”
“我想翻身。”
“要翻身就直说,绕那么大圈子说废话干嘛?”
盛衿雾打开台灯,从地上起来,轻轻推床上人的肩:“疼吗?”
“嗯,还好。”
听出男人嗓音里的忍耐,她单膝跪在床,俯低身使劲。
谁料手心里的长绒睡衣太滑,她一个哧溜直接压在了季褚望的背上。
“唔!嘶——”
片刻后,盛衿雾颤巍巍把阿司匹林放入季褚望口中。
“那个……对不起啊,我明早给辅导员请假,在家陪你。”
“不用特意请假,我去爷爷那儿就行。”
“总之今天是我的错,你爷爷年纪也大了,你就别过去让他担心了。”
“好,那就只能让你一个人担心了。”
“……”
空气静默下来,枕边的手机无声亮起。
盛衿雾翻身,拿起手机,调低亮度。
【九九乖侄女,打这么多通电话来,是有多想姑姑啊[摸摸头]】
【你没事就好,有事也不报声平安!对了,叶子,你家最近有什么新品吗?特别是佛珠之类的。】
【位置分享寺国】
【原来你说的有急事,就是去寺国旅游?】
【明天回家,想要礼物就亲自来。】
【好滴~】盛衿雾又迅速添了句,【那佛珠呢?】
对方很快回复过来:【你什么时候开始信佛了?】
几秒编个谎,她按下发送键:【有个朋友他在找我打听。】
【有就是有,就是有点贵。】
盛衿雾想也没想,就发了过去:【给我亲友价。】
【什么朋友啊[坏笑],无中生友?】
屏幕前的少女顿时红了脸,玉指在聊天界面上飞快移动。
【……旅游结识的,女生!你不认识。】
【你哪次出门不是喊我和阮神陪,我不认识的话,那阮神应该认识。】
攥着手机的人回头看了眼,季褚望正背对着身,一动不动,看样子是睡着了。
她大拇指愤慨起来,一串字几秒敲成:【小姑姑,大晚上的,您可别打听了!见面了我给你细说。】
【[坏笑][大笑]晚安,九九~】
-
翌晨,日朗气清。
床上的两人一前一后翻了个身,咫尺相闻的鼻息交换了好一会儿。
盛衿雾心里混沌想道,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