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和着雪色迸发。
男人的嗓声落遁入她耳,盛衿雾眉端骤然生俏,甩开手中的辫子,杏眼水光潋滟,重重点了点头:“嗯!除了青梅我什么都喝。”
季褚望从玄关缓缓走近,褐玉凤眸蕴了抹不易察觉的笑:“可我今天除了梨花酒,还想品青梅。”
少女的笑靥顿时僵住,捞过个抱枕窝在沙发里,落在空气里的嗓声也随之减弱了开心:“……品就品,你自己去拿。”
凤眼淡凝,凝了眼少女,转身从橱柜里拿出几罐青玉白瓷来。
他坐到她身边,长眉缓舒,轻询:“先喝哪个?”
盛衿雾把抱枕扔在一边,坐去地毯上,垂着眼答:“喝你的、青梅。”
“可我想喝你上次泡的玫瑰甜酒。”
她撅起的小嘴动了动,按捺下唇侧泄出的笑意,抿起唇角,拿过那桃粉的酒罐。
“那我就把这份独家秘诀传给你吧,这样你回淮京了,也可以自己做。”
他微摇了摇头,不疾不徐回道:“我是懒人,只想喝你做的。”
盛衿雾拿着茶饼,举起一双懵懂的杏眼:“那我是不是得申请个商标?就叫九九牌玫瑰甜酒?”
见她毫不怜惜掰碎了茶叶,季褚望薄唇掀弯,笑意氤在嗓眼里:“好,我会常来光顾的。”
她翘起唇,随口道:“那你可得常来,毕竟这么难喝的东西,只有你才会捧场。”
他笑了笑,把一颗方糖放进玻璃茶杯里,方糖沉底,声音也沉了下来:“好。”
一杯粗糙的玫瑰甜酒制成,盛衿雾抬着茶杯凑近:“祝你一路顺风,跟着季老绽放异彩,名声大振,再拿几个国际美术奖,跻身我国名流艺术家行列,到时候我就有大腿抱了!”
提到大腿,她忽然瞥向他的右腿内侧,试探着出声:“那个……你腿没事吧?真青了?”
“嗯。”
她心里涌起愧疚:“对不起啊。”
“一句对不起就行了?”
见他似要要追究,盛衿雾手里的茶面一晃,又问:“那你要我怎么办?”
“终身免费。”
茶水荡溢出,她心跳怦怦加速,那夜在胸口惴惴不安的小兔子似乎又活过来了。
“什么?”
他定定看着她,薄唇轻动,和缓道出。
“玫瑰甜酒,终身为我免费。”
终身?
这是不是在暗示她什么。
盛衿雾小心掀起眼皮,瞅了说话人一眼,见那对凤眼眼底漾着玉质的净亮,不像是喝醉的胡言。她胸口的兔子开始乱窜,一个好字即将成型。
却见他喝掉手里的茶,薄唇微启,说:“要是留下什么痕迹,以后我夫人问起,我该怎么答?”
盛衿雾也喝光杯里的茶水,给他满上,才道:“等你有夫人的时候,那伤都好了。”
“季老下午给我说,要给我介绍一位女生。”
倒茶的玉手猝不及防顿住,她惊疑地抬眼,看着眼前的男人:“你要闪婚?”
男人亦望着她,反问:“怎么?”
“没什么。”
她放下茶壶,自顾自地拿过玫瑰酒,给自己斟满,“只是身为哥们,我有义务好好提醒你,别沉迷温柔乡,好好干事业才是真的。”
见她自顾自地说着,忘记给她自己的杯子里放茶,季褚望眼底噙起笑,接过她的话头。
“好,那我明天就去回绝了他,说是我一个叫盛衿雾的哥们让我先好好干事业。”
“别!”
一杯酒下肚,盛衿雾心口燥起无名火,捉住他的胳膊,补充道,“这才一天,他肯定对我的名字还是有些印象的,我可不想再添一笔棒打鸳鸯。”
“还有,你都还没见到那女生就说要闪婚,是不是太武断了?”
季褚望眉眼放柔,定定看着她:“我以前见过,她是世间最好。”
“噢。”
盛衿雾松了手,换了罐小坛子,坛上印着青梅两字端庄沉厚,出自于自家老父亲之手,但现在她看到这两字就心生厌烦,很想撕了它。
说做就做,她的指甲刚抠了个边,手背却被一温凉覆住。
她一怔,长条白纸嗤拉坏了个角。
季褚望掌心里温玉小手放在桌上,声音柔蔼:“你做什么?”
盛衿雾冷眼瞅着那右上方缺了个角的青梅两字,闷声问:“你刚才说的女生是不是秦祎?”
“不是。”
男人斜逸的眼角生笑,径自倒了杯梨花酒,“我明天会给季老说,目前以事业为主。”
听到这话,少女眼底有了细碎的温意,她转开面前的酒罐,直到完全看不见那恼人的两字才放手。
他藏起眼里的纵溺,递过酒杯:“喝吗?”
盛衿雾端过这拇指大的小酒杯,仰头一口饮尽。
末了,还给他满上,放回他手心,做了个请的手势。
“你喝。”
见他喉咙一滚,承下这酒,她随即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是她的酒杯......
“这杯子好像是我的。”
季褚望抿了抿唇,好看的凤眼瞅着她,带着薄浅的洒意:“哥们是不会介意这些的。”
他的唇沾着酒光,一张一翕,像是在吐着红信子勾引着她,盛衿雾匆匆掠过,耳根禁不住发热:“那你总得给我个酒杯吧。”
季褚望把剩下的酒倒入茶杯里:“这梨花酒只剩小半罐了,我就不细细品了。”
见他诚意十足,她也把自己的茶杯装满。
玻璃茶杯,两两相碰,杯影交叠。
玫红与金黄,馥香对清甜。
轻风吹开纱帘,一方月色悄然展铺进窗。
推着时间,时而清朗,时而浊白。
渐渐,客厅里隐了人声,只剩叮当碰杯的清脆响声。
而沙发边的落地台灯依旧直立在地,发着幽光。
撑起客厅一角的光亮。
盛衿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