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潇逸。
再者就是他的凤眼,此刻虽然闭合着,但生出来乌睫交叉,错落有致,像一把矜贵无价的玉坠羽扇。
盛衿雾的指尖轻扫,心里跟着这睫毛一样,是透底的软。
她似乎能看到指下那把羽扇张开的时刻,那里面存储了夏秋冬三季的一痕春水。
神思散着,指尖蓦地被拂扫了一下。
她收回迷离的眼,猝不及防撞进那横溢的春水里。
头顶的灯亮也投映在他眼里,霎时水面生起漪纹,圈圈回旋,似不见底的旋涡,非要把站在岸边欣赏的看客吸坠进去。
盛衿雾的心突突跳起来,别开脸抗拒着,想要抽回手,却被他两指夹住指尖。
她也不动了,开口解释:“季褚望,我只是……”
似乎很满意她不再有逃离的动作,地毯上的男人搂过那屈弯着的如柳腰肢。
方才洗漱后,盛衿雾就拆了辫子,此时被他一揽,她又怕碰到他胸,两手撑在他的双肩上方,一背的齐腰秀发倾落,如墨泼洒在他周身。
白玉羊毛地毯上黑白分明,蜿蜒流转。
像是一幅绝妙的丹青,还怀揣着疏疏柔柔的少女香气。
男人眼里的褐转浓,瞳孔外的一圈淡蓝也腾燃起来,他压低她的后腰,将她轻放在地毯上,薄唇随即欺了上去。
不似客厅里的轻缓,他抚着她的发,肆虐汲取着那处冒着甜息的芳泽。
一时间,室内水声湍急旖旎。
“嗯……”
舒服的轻吟从小嘴里逸出,盛衿雾猛地睁眼,推开他,也在地毯上坐起身来。
这时,阮神那句别把自个儿择进去就行的玩笑话,有如惊雷在她耳畔嗡嗡回响。
稳了稳心神,她看向化妆桌上的镜子。
镜子里,少女杏眼水光潮湿,眉生春意,也安静回望着她。
......她可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让他占了便宜!
盛衿雾撑着枕头想要站起来,双腿却似乎被那一吻吸去了精气真髓,没有力气。
她无奈躺在他身边,懊恼地瞪了眼那始作俑者。
而季褚望却像个无事人一样,又挨了过来。
不过这次倒是没作妖了,只是拾起她的一段发丝亲了亲,握在手里,似乎又进入了醉乡。
盛衿雾侧过身,满是水雾的眸子勾勒着他的侧脸,视线点到那饱满的唇珠时,眼底黯了清亮,浅绛起幽深墨黑。
她撑起手肘,小心地衔取那珠润。
待那珠润濡湿,她才餍足地舔了舔唇,伸手关了灯。
室内陷入暗黑,只剩白月光斜据着几块红木地板,隐隐照亮少女眉间的半抹忧愁和那困在眼尾的莹露。
“季褚望,你要记得回来看我。”
话音落地,睡梦里的男人似乎被打扰到。
长眉轻拢了拢,他从背后捞过枕边的少女,蹭了蹭她的发,似有若无地嗯了声。
帘被风抚动,少女翻身,钻进身后人的怀里,眼里盈盈欲坠的泪珠也顺势掉在他的胳膊上。
她的嗓线轻颤,似弦紧绷,郁郁又翼翼。
“季褚望,我会去淮京找你的,你不要忘记我,不要和别人相亲……”
心脏倏地被这声紧绞,季褚望撑起神思,缓缓撩起眼皮,眼底的醉意因着胳膊上的大片湿冷散了许多。
听着怀里人如小猫般的哼唧哭声,宋暮阮昨晚的那番话在耳边响起:
【别看九九平常迷迷糊糊,其实她什么都明了,只是很多事情她都不愿意说。】
【那时我和叶子喝酒喝不过她,奈她没办法,后来是她二十岁生日那晚,我们在青北里为她庆生,她竟然喝醉了,我们才发现她只要喝不同品类的酒就容易醉,于是只要见她愁眉不展似有心事的时候,我们就故意让她醉。】
【因为九九只有醉了,才会显露真实的心绪。】
想到此,男人的凤眸揉碎了往日的清冷,动了动胳膊,将怀里人圈得更紧了些。
左耳贴着她的脸颊,他逐渐凝聚起心神,听着她愈渐愈小的囔囔。
“晚安呐,季大画家。”
“你可不能过河拆桥,要是你回淮京忘了我,我就……”
许久没听见下文,季褚望垂眼,怀里的少女已然进入梦乡。
他俯下头,亲了亲她的泪痕,无奈哑声道。
“九儿,到底是谁过河拆桥忘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