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晨,雾气弥漫,天边下着无际的雪。
寥寥雪气钻进窗缝,黄花梨木床上的少女动了动眉心。
秀气的蛾月眉弯弯,一对朦胧的杏眼半睁,瞥见枕边不见人影,心底咯噔一声,连拖鞋都顾不上,赤着脚奔出了卧室。
见到餐桌边安静吃着吐司片的男人,她松了口气,拉开木椅,对他扯出个笑:“早啊。”
“早。”
季褚望递过热牛奶,又替她取了片吐司:“要番茄酱还是炼乳?”
“炼乳。”
今天这个特殊日子,她可不想吃酸的。
盛衿雾看着他冷白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地拿起银勺,给手心里的吐司涂着炼乳,她忍不住双手撑桌欣赏起这双优雅的艺术家之手来。
“季褚望,以后你成为大画家了,还会自己做吐司吗?”
男人好笑地睨着她,把炼乳吐司放在她面前的盘里,不疾不徐道:“画家也是人。”
她眯了眯慵懒的眼,旋即又问:“你和季老在哪儿汇合?”
“机场。”
“那我送你去。”
见少女说着,正要拿过吐司,他轻拍了拍她的手,温声提醒:“先洗漱。”
“噢。”
她只是想和他多呆几分钟而已,这个不解风情的男人。
盛衿雾目光含幽,瞪了他一眼。
进了洗手间,她猝然怔住。
台架上的漱杯、牙刷、毛巾都少了一样,显然是餐厅里那人已经准备好一切,只待吃完这顿早餐就一拍两散。
“无情。”
少女端起漱杯,挤出牙膏,闷闷又添了两字评价,“冷漠!”
-
两人到达机场已是两小时后。
天上的雪到了市郊,似乎又下得大了些。
盛衿雾一脚踩进去,要稍稍使些巧劲才能跟上季褚望的脚步。
她见那黑色行李箱被季褚望提在手里,在雪地里行得要多轻松有多轻松,心里不免有些堵,嗔怪道:“诶,你慢点。”
快他半步的男人侧头,伸出空出来的左手。
盛衿雾恍然眨了眨眼,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季褚望沉默勾起唇侧,握住她的胳膊,再一截一截往上,直到大手拢住那只小白兔子手套,才启唇。
“走吧。”
隔着厚厚的毛绒,盛衿雾也觉着被他捏着的手心,像个火球似的,滚烫得不像话。
“季褚望。”
“嗯?”
“上次的粉围巾,你喜不喜欢?”
“喜欢。”
“那我这次送你一双手套吧?”
盛衿雾说完,便把颈上的细线取下,踮起脚挂在他的衣领上。
就这样,一对白兔子撅着屁股,耷拉着粉色长耳,垂在男人的上腹两侧,看起来是不合时宜的好笑。
“这只兔子被你亲过了,它现在认主。”
季褚望垂眸看着,半翕的凤眸柔绪透着情愫的光:“那原主人怎么办?”
盛衿雾微微一笑,杏眼光灿动人:“原主人就再买……”
右手蓦地被他握住,她还在说话的唇呛进一口冷空气。
然而仅咳嗽了两声,便在这冰天寒地里涨红了脸。
男人的俊容如飞雪,明昳又逸动,他接过她的话,也顺势把她的手放进他大衣口袋里,丢下一句话。
“在原主人买之前,现主人应当责无旁贷,代替它给原主人取暖。”
他倒是把理由说得一本正经,叫她不容反驳。
整只手被他团团包裹,手背那抹温凉似乎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咬。
盛衿雾不安地动了动,心里竟冒出一丝又甜又酸的糅杂气绪来。
季褚望松了松力道,目光垂下,淡淡睥睨着蹙起眉的少女。
“怎么?我的手不如你的小白兔暖和?”
听到这话,盛衿雾蓦地安守本分不动了,望着那墨青大衣上的小白兔,愣愣说:“你要是敢把我的小兔子送人,我就……”
想到她昨晚只说了半截的威胁话,他含起片刻笑意,遂问:“就怎样?”
盛衿雾樱唇一抿,道出后半句来:“就飞到淮京,立刻把小兔子带回家!”
机场内的播报声隐隐可闻,雪地的人群来来往往,涌动密切。
一青一粉身影也不再伫在原地,他紧了紧手,与那绵软掌心相贴,引着她继续往前走:“好,说话算数?”
盛衿雾倨傲起尖俏的下巴,毫不犹豫地回答:“当然,君子一言。”
季褚望唇侧轻弯,食指指腹摩挲了下少女纤细白腻的指节,诱着温沉的嗓声问:“那你什么时候来看我?”
“正月初……”
盛衿雾及时止住口,“不对,季褚望,请注意你的措辞,不是来看你,而是到淮京玩。”
“好。”
他微微一哂,依她换了说法,“那你什么时候到淮京找我玩?”
“……提问错误,概不作答。”
“记得提前一两天告知,我好有准备。”
盛衿雾咬住唇边的笑,一片薄雪坠在帽檐边上,衬得她肌肤嫣丽昳人。
她歪着脑袋,故意对上说话人的凤眸,问:“准备什么啊?我又不是什么贵客。”
季褚望凤眸微敛,无暇纯白的雪色为眸光添了一丝溺溶的真挚。
他凝着少女面上极力压制的狡黠,缓缓道:“你是倾囊相助的恩人,我答应过你,要对你特别特别好。”
“可你也是我救命恩人啊。”
他听闻,薄唇微弯,弧度似愉悦,声音略有喟叹。
“放在古代,我们是不是互相以身相许两次了?”
盛衿雾一愣,立即垂下眼来,支支吾吾地应了声:“或……或许吧。”
季褚望眸色顷刻幽深,看着少女的头顶,他唇侧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轻声提议:“现在不讲求这些,但我有个提议,或许我们可以义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