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在枝头喧嚣嬉闹着,不知疲倦。它们已经吵嚷了两个多月,而在剩下的日子里,更要忘情的歌唱。
江砚坐在书桌边,手中捧了一本散文诗夏日的炎热让人避无可避,在书中却能求得一方清凉和自得之处。
“风吹过手中沙,散得洋洋洒洒,蝉鸣盛夏,抵不过锦瑟年华……她带着仅剩的流年,叩响长满青苔的门,终得见,却不言,可为何他抬步刚走,她后脚就跟......”江砚轻轻念着,却有几分心不在焉,过了一会儿,她干脆放下了书,若有所思,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站起来,转身下楼下就有一个药房,并不远。
江砚走进去,一眼扫过那些再熟悉不过又平常的药品,然后走到一个柜台前,明明自己清楚的知道哪个牌子的比较好,但鬼使神差的,她又另拿了其它两个品牌的。
付了钱走出去,她将三小盒东西藏在怀中,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江砚干脆小跑着回家,关上门,额上已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她拍了拍胸口,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然而几分钟后,江砚看着手中棒子上的红杠杠,大脑竟一片空白。
今天一算,她才发现,自己生理期已推迟了近一个月。因为平时身体不怎么好,生理期并不规律,这一次也没有放在心上,但这时间……却着实有些反常了。刚想到这个时,她心里紧张又激动,但当这个事实真正水落石出后,却不知道要干什么了。
江砚把手轻轻放到小腹上。那里依旧平坦,没有一丝迹象,但现在,在她的身体内,有一个小小的胚芽在慢慢长大,那是她和白竹的孩子。江砚一直很想要一个孩子,而这个孩子,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的来到了她的身边。
江砚收拾好东西,又回到书桌边坐下,拿起书,却再也看不进一个字。
生命如一块小小的土地,但即使贫瘸到几乎干泪,也希望在这片土地上开出一株花。就连原先枝梢上的落花,也希望在碾作尘泥的生命里,孕育滋养出动人的花朵。
他们也将有一朵小花了。
不知不觉,寒夜已半。
这是夏日尾声的最后一场暴雨。
窗外,路上的车辆来来往往,鲜红的尾灯,渐渐融入厚重的雨幕里,雨水嘶叫着,击打在窗玻璃上,倾泻而下。
江砚呆呆地看着窗外,又回过头,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十点半了。
“怎么还不回来呢……”
她小声自言自语着。
桌上的饭菜早已凉透了。她不会做饭,本想亲自下厨,可差点把厨房都给炸了,这才迫不得已点了外卖。可然而,几个小时过去了,还没有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
按道理说,白竹六点半下班,最晚八点也能到家,可现在已经十点多了。
江砚又一次忍不住拿起手机,拨通了他的电话号码。她渴望听到手机接通的“滴”的一声,可是没有。冰冷的女声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她就这么捧着手机,直到它自动挂断电话。
“应该是有抢救或手术吧……”
江砚安慰自己。
毕竟在急诊ICU,别说是因抢救拖几个小时,就连是一整个夜晚也是有可能的。
尽管这么想着,她还是又拨通了叶菁菁的电话,今晚她值班。
电话接通了。
“江医生,有什么事吗?”
“没事,我就想问一下医院里现在忙吗?白竹他是还在EICU吗?
“没有啊。”
叶菁菁的声音里有几丝惊讶,但还是回答“白医生很早就下班了,他还没到家吗?“可能是堵车吧,下雨天,交通拥堵。
江砚找了一个理由。
挂了电话,她垂下了头,心里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翻涌。
最近白竹经常单独出去,而对她一字不江砚突然想起了梁玖,那个双目失明的可怜女子,想起了白竹初见到她时眼底的情绪,想起了他总有意无意的提起“骨齿人工神经移植术”,可以让梁玖重见光明的办法......
她是他的初恋啊,就是不一样......
墙上钟的指针慢慢汇成一束,时间一刻不停地向前。
雨势仍盛,滴滴满载寒意。路边的一棵树被风雨吞噬,脆弱的树叶有的被狂风剥离。它颤抖着,像极了风浪中一艘苟延残喘的危船......
一场暴雨过后,气温断崖式的掉了。江砚很早出了门,把这个空无一人的家用一扇门和自己隔开。
到了医院,她惊讶地发现,白竹早就到他坐在电脑前,聚精会神的看着病例,听到办公室门被推开的声音,他抬起头,眼神中有一丝茫然,随后又清明起来:
“昨天晚上突然有事,没回去,在医院呢。”
他抱歉地笑笑。
江砚却看也没看他一眼,走到一边。
白竹手撑着桌子站起来,目光追随着她,一刻不离。
在施合医院待了一夜,刚刚这么说,应该不算撒谎......
而江砚像没有听到一样,仅仅做着自己应该做的事,神情冷静的可怕。
一整天,除了必要的工作方面的交谈,两人没有说一句多余的话,就连吃饭时都没有坐在一起。
白竹好几次想跟江砚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有机会开口。
幸好今天急诊ICU比较忙,大家都沉浸在紧张的工作氛围中,并没有注意到他们俩之间不同寻常的尴尬气氛。
江砚用繁忙的工作填充着自己的大脑,不让自己去想任何跟他有关的东西,以至于她几乎忘记了,刚刚才知道的那个惊喜。
小小的胚芽继续在她的身体里悄无声息的生长,然而,已经被遗忘了大半,又或者说,昨夜发生的事,已经占据了江砚的大部分思维空间。
直到下班的时候,两人才又重新并肩走到了一起。
“上车吧,回家。”
白竹拉开车门,如往常一样轻声对她说。
江砚抬眸看了他一眼,然后迅速的把目光垂下。她并没有坐上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