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如泥沼,沉陷身体,让人使不出半分气力。
恍惚中,只觉腕间被一只大手扣住。
宁芙试着挣脱,反被握得更紧。
那掌心似覆有薄茧,寒凉粗砺,磨砂般触感落下,在雪肌玉骨上磋磨撵过,一道一道隐隐发痛。
双手被反背于身后,逼迫着她腰身前挺。
能感觉到对方臂弯坚实有力,仅用一只手,便将她的纤腰稳稳箍住,禁锢于怀中。
宁芙只觉呼吸艰难,不由得仰起脸,从男人肩头探出口鼻,想要攫取多一丝空气。奈何随着每一次胸膛起伏,身体都被会越拥越紧。
竟是如此霸道强势,连最后一点空间,都要夺取殆尽。
呼吸交缠,步步逼紧,她被压入一个冰冷的胸膛,辗转间,蔽体之物,只剩贴身的绫罗寝衣。
男人体寒如冰,周身冷意一点点侵入她的肌骨,激起阵阵战栗。
“不,不要。”
宁芙开口,声音却带着轻喘低吟,几乎从喉间挤出。
“放开我。”
身前男人发笑,肌肤冰冷触感更甚,是他的手指开始肆无忌惮游移,走马圈地。
寒凉顺着背心滋长向上,将她脊骨寸寸量度殆尽,而后逡巡于前,落在她的额心,鼻尖,逗留柔软唇瓣,抚拭,辗转。
他竟还不知餍足,继续寸寸延伸。
手指盘桓于修长的粉颈,犹自蹉跎,往复流连。
直至绫罗松弛,束衣巾带亦难以自缚,即将放任自流。
兵临城下,她终是退无可退。
“放了我吧,我不属于这里。”
宁芙如同一只困在囹圄的小兽,做着最后抵抗。
男人停了动作,低沉缠绵的语调掠过耳畔。
“可我们已经成婚,如今,你是我的将军夫人。”
他抬起头来,面容始终冷肃,眼中寒芒渗人,没有半分温度。
“你是宗室女,此生注定是颗落在朔州的棋子,屈从于皇命,任人摆布。从今以后,都不得自由!”
随着最后一个字从喉间迸出,他掌力落下,从她身前悍然夺旗,绫罗再无阻隔。单刀走马挺身下潜,终成摧城拔寨之势……
“不,不要!”
宁芙睫羽颤动,猛得睁开眼。
目光尽头,是熟悉的轻纱帐顶,再看左右,并无旁人。
她急坐起身,匆忙四下查探,确定巾带紧束寝衣完好,身体也未有异样,这才捂着胸口坐定。
幸好,只是一场梦。
竹青听到动静,从外间赶来,斟了盏水递到床榻边。
“县主做噩梦了吧?”
“对,是个……荒唐又糟糕的梦。”
清流入腹,宁芙的心绪也随之平复许多。
缓过神来,环顾眼前陌生的房间,记忆一点点回归。
昨夜,她们进入将军府时已经很晚。人困马乏,厢房中只来得及换了床单帷幔,宁芙便让嬷嬷们下去歇息。
兴许是环境陌生,加之厢房里的器物久在府中,多多少少沾染了萧昀的气息,才让她生出如此难以启齿的梦境。
想到方才梦中的缠绵凌乱,宁芙面上又是一阵红白,不由得向竹青又要了两盏水,一口气全饮尽。
天色尚未大亮,竹青算了算时间。
“县主只睡了不到三个时辰,不如躺下多睡一会儿?”
宁芙连连摇头,“不,不必了。”
实在不敢闭上眼,生怕梦境卷土重来。索性起身下榻,趿着鞋子来到盥室。
浸湿巾帕,水泽冷冽袭人,当即逼退混沌和倦意。
等到最后一丝残留的隐晦,也从脑中驱散开去,宁芙如释重负,偏头看着窗外投进的熹微晨光,终于长舒一口气。
*
朝阳初升,薄雾消散。
一队快马踏破风霜,自荒原深处驰来。乌黑色骓马奋蹄于前,飒沓流星,径直驰入辕门。
刚入军营,便有军士上前。
“启禀将军,礼部贺大人已在帐中等候。”
萧昀勒缰回身,朝身后亲兵低声交待片刻,翻身下马。
中军大帐中,贺守安正襟危坐。
他一大早赶来朔州军中,便是想趁着三军还未操练之前,找萧将军商议成婚事宜。不成想,到了营中才知道,将军彻夜未归。
等待之余,他抬眼环顾四周,不免多出几分探究。
中军大帐,也是萧昀在朔州军中起居之所。帐中宽大,但除了必要的长案坐榻,兰锜屏风,再无多余器物。
如此简明利落,倒契合靖远将军的行事风格。
听见有脚步声迫近,贺守安忙收回目光,起身迎候。
一道颀长身影出现在帐外,宽大的步幅带起衣摆前后翻飞,腰间鞶带紧束,玄黑劲装挺括,显出行伍之人的整肃利落。
萧昀长腿阔步,朝贺守安颔首致意,而后径直入帐。解下腰间佩剑横于兰锜架,掀起袍角,在上首落座。
他坐定,目光看向堂中人,是在等对方自行说明来意。
昨天虽已在城外打过照面,毕竟没有正式拜见,贺守安走出案后拢袖上拜。
“礼部贺守安,见过靖远将军。”
萧昀抬手,示意受礼,贺守安这才重新落座。
言归正传前,带着帝京官场的习惯,他一上来免不得客套两句:
“听闻萧将军祖籍青州,如今在朔州一待便是十年,坐镇边城重镇,实在劳苦功高。”
上首一道眼风扫来,不怒自威。
“贺大人若无要紧事,在下还有军务,便不奉陪了。”
贺守安赶紧打住,斟酌着言辞重新开口:
“实不相瞒,下官此来是与将军商议成婚事宜。”
“按照此前礼部选定的吉日,明日便是将军与景云县主的大婚之期,不过此前赶路耗时太久,眼下筹备时间已然不够。下官前来,便是将新拟的几个吉日,先行与将军商议,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