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玉袂沉浸半天,才惊觉旁边还有一个人,道:“上官兄怎么想?”
“你总算记起问我的意见了。”上官笑调侃望他一眼,接着正颜道:“如果真如他们所讲,灵海达标者只有少部分,而这些诡物只有我们才能对付,无论如何,不该置生民于不顾。”
“哈。”任善流笑了声,她望着隐隐闪电的夜空,心情却格外畅明,这段时间她一直有些浑浑噩噩,对于梦归之域的迷茫,对于心中无数疑问的迷茫,而现在,她忽然觉得,或许可以作为一个人而活着,像他们一样,哪怕只是暂时的。
“秦裳拜雪,是怎样一个人?”
撑伞回去的路上,任善流忽然想起,她似乎还没见过这位乐学先生,五位镜君泥偶,现在才堪堪对上两位。
“是一个行为举动乖张怪异的女子,穿着不加修饰,我听见于先生叫她疯子。”敛玉袂评价道。
原来是她,任善流想起来那只泥偶,破烂的衣衫,以及那对不得不引起注意的眼睛。
“还没问道,上官兄主学是哪一项?”
“术修,教学先生徐清让。”他的语气充满无奈。
敛玉袂见状,幸灾乐祸地笑了。
雨声啪嗒啪嗒打在油伞上,任善流的心也随着雨滴,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在最后的大火之中,焰色照耀在他白瓷般的侧脸上,她伏在他肩头上,像陌生人一样,不带任何情绪地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徐清让。”他的回答。
那是很多个世界以来,他们唯一的交集。
任善流捕捉到他们的情绪,道:“这位也是个怪人吗?”
上官笑斟酌半天,他不习惯在背后评论他人,“只是有自己的坚持,他来到学堂的时间寥寥无几,我们手中只有书籍,若是产生问题……”他顿了会,扶了扶额头,“例如,‘请问先生,书中此话何意?’,他只会用看智障的表情望向你,‘我的时间比你的更加宝贵,建议回修《三字经》。’。
真实经历,上官笑语气显然已经克制不住了。
任善流差点笑出声来,徐清让上辈子大概是个太极,阴阳怪气。
原来这家伙是这种人,得重新下定义了。
孤零浮在海面的小船,秦裳拜雪踩在船尖上,攒力往远处一送,小船一角翻起,浸入海水,慢慢陷入了海里。
她没有撑伞,磅礴的大雨将她满身破烂浇湿,但嘴里却完全不饶人。
“该死的脑残,他妈的。”
“你给过机会了,是他们自己不懂珍惜。”
冰凉被一瞬阻隔,秦裳拜雪望向头顶的黑伞,冷冷道:“是吗?好吧,好吧。你要做什么?于冰砚。”
“你想放敛玉袂走的同时,差点也放走了那个东西啊。”于冰砚居高临下盯着秦裳拜雪。
“噢……我差点忘了,你的好学生,本该死得光辉伟岸,却不小心阴沟里翻船,死在了它手里啊。”秦裳拜雪眼中露出嘲弄的光芒。
“所以我放任你做这些事情,你不该稍稍对我有些感激之意吗,好友。”
秦裳拜雪反手打掉伞柄,作出头痛的姿势,“我建议你别再说了,每一句话,都让人觉得恶心。”
她伸出舌头,干呕了一会。
于冰砚并不生气,任由雨水打在身上,“下雨也是好的,至少能让这浑浊不堪的空气,变得干净一点。”
“干净。”秦裳拜雪大笑几声,“天真至极的愿望,好好做梦,我困了。”
说完,她便往回走,于冰砚开口道:“不听听我之后的计划吗?”
秦裳拜雪停下来,“计划?”接着转头,一副极为嫌弃的表情,“别再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凭你的脑子,称得上计划两字?”
于冰砚轻笑一声,将打翻的伞捡起来,递给秦裳拜雪,“拿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