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普普通通的马车,行驶在安静无人的小巷子里。
除夕夜,大家此时都围坐在火炉边守夜,除了偶尔出来放烟火的小童,街道上基本没什么人。
借着微弱的光线,姜樱下意识的又紧了紧袖中交叉的双手,此时的她,心里有如掀起万丈巨浪,既激动,又紧张。
方才这位自称大奎的车夫所带来的那句话,曾经是她哥哥最爱打趣她的话,
草丫头这个称呼,更是她哥哥一直唤她的别称,
除了至亲之人,无人知晓。
难道,真的是哥哥回来了?
可既是哥哥回来了,为什么又托别人来传话?
若是不想让人看见,以哥哥那一身武艺,当不至于翻不了卢府的围墙啊。
一路上姜樱都在胡思乱想,待马车七拐八拐的终于停下来时,她迫不及待的掀开车帘跳了下去,却见马车停在一处普通的民宅前。
大奎上前推开门,指引着,
“少夫人,我家主人就在屋内等着您。”
姜樱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走了进去。
推开门,屋里的亮光让姜樱下意识的闭了闭眼,待她睁开眼时,便看到一名美貌女子泪流满面的站在她面前。
“阿樱……”
姜樱一愣,似是不敢相信,倒是一边的花束捂嘴惊呼起来,
“秦姑娘……”
下一瞬,姜樱快步上前,紧紧的拥住她,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秦歌,是秦歌。
她哥哥姜怀师从江湖中隐退的一位秦姓高人,秦歌便是那位高人唯一的亲生女儿,自小伴着姜怀长大,与姜怀的情份非同一般。
“秦姐姐,你,你怎会在此?”
秦歌拭干了泪,瞅瞅姜樱,又瞅瞅花束,终是破涕为笑,拉着二人在桌前坐下,抚着姜樱的手缓缓道来。
原来自姜樱的父兄无故失踪后,秦歌一直在外四处寻找,找遍了天南海北,却始终是找不到,半点踪迹都无。
姜樱没想到,她在卢府安生度日的这三年,秦歌居然为了自己的父兄在四处奔波,一时之间感激的说不出话来。
可心里却又揪了起来,
“既是寻不到,那他们会去哪儿了呢?为什么又说让我等三年?”
“三年?什么三年?”
姜樱见秦歌问,便将姜怀失踪前留下字条的事情说了出来,
却不想秦歌竟冷笑了起来,
“原来竟还逼下姜大哥做这等事!”
姜樱一听,心里隐隐有了不好的感觉,还没等她问,秦歌的眼泪又出来了,她垂下头,慢慢拭去眼角的泪,起身走到内室,而后捧出两个盒子,一长一短。
她将两个盒子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先打开了长盒子,从里取出一物,交给了姜樱。
是一柄剑!
姜樱瞬间觉得喘不过来气,她认得出来,哪怕是化成灰她都认的出来!
这是她哥哥姜怀从不离身的青竹剑,那剑出自名家,吹发即断,姜怀向来爱惜倍至。
姜樱突然心里有了不好的想法,这个想法让她忍不住握紧了双拳,声音也跟着颤抖了起来,
“秦姐且,我父亲和我哥哥,到底怎么了?”
秦歌并未答话,只是眼神痴痴的看着这柄剑,温柔的轻抚着剑鞘,良久,才缓缓开了口,
“这青竹剑,是我前两日无意间从一处赌坊发现的,带着这剑的人,将其抵押给了赌坊,我让大奎将其绑了起来,才知道,这剑是他偷出来的,被偷的那个人,却是京都指挥使府上管家的儿子……”
京都指挥使?父亲和哥哥向来都是在江湖上自由惯了的人,怎么会跟官家扯上关系?
姜樱此时觉得心里乱极了,她握紧了手中的剑,努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那个赌徒呢?”
秦歌抚了抚姜樱的手,取过剑,轻轻的将剑放回盒子内,面上却是一片冰冷,
“你哥哥那般爱干净的人,他最珍惜的东西,却被这样一个宵小给弄脏了,”
“你说,他还配活着吗?”
姜樱看着盒子里的剑,默不作声,秦歌转过身又将短盒子打开,推到姜樱的面前,声音温柔,
“你哥哥一直托我寻找冰玄铁,为你打造防身之物,终是不负所托,如今按他的嘱托做好了,交给你,也算是了了他的一柱心事。”
姜樱看着盒子里,一只小巧轻薄的袖弩,十只倒钩弩箭,另有一把同样小巧精致的匕首,烛光下,冰玄铁打造的弩箭,泛着幽幽冷光。
姜怀曾不止一次的提出要教她武术以防身,她以怕疼为由推辞了,那个时候总觉得,有个武艺如此高强的哥哥护着,哪儿还用得着她去吃这个苦?
她哥哥笑她惫懒,便四处寻找名家,说是要为她打造最适合女子的防身之物……
姜樱突然抬起头,目光清亮,一字一句的开口问秦歌,
“秦姐姐,你要做什么?”
秦歌一愣,不自然的避了开去,
“你是想单枪匹马的去碰那京都指挥使?”
见姜樱逼问,秦歌知晓她聪慧,便索性也不隐瞒了,抚着姜樱的胳膊,一脸的平和,
“阿樱,你知道的,我心悦你哥哥,我一直都心悦他,三年里我四处寻找,几欲崩溃,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他的消息,我自是要去寻他!”
说到这儿,秦歌顿了顿,美艳如花的脸庞上露出几丝凄然,几丝绝决,
“不管他是死,是活,我都要找到他!”
“他生,我嫁他!”
“他死,我陪他!”
姜樱万没想到秦歌竟如此说,她看着眼前的女子,深吸了一口气,瞬间心里有了决断,反握住秦歌,
“秦姐姐,你听我说,还没有到这个地步,还有我,你忘了我的身份吗?我是卢府的少夫人,我的身份更宜行事,你不要冲动,待我仔细想想,我们一步一步来。”
秦歌泪珠又滑了下来,她张口欲说什么,姜樱直接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