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蒋神医来时,不放心他药箧里的东西,须要它们时时刻刻呆在眼皮子底下,他才能安心。
故而,直接将药箧斜背在了肩上,至此刻仍未放下。
降香早就吃完了口中的酥馔。
她眼见着那药箧不小,背起来应当很沉,便撺掇还跪在地上的缬草,让他起身,去帮蒋神医卸下药箧,整理好放在一旁。
这样做,既能帮上蒋神医的忙,也能借机让缬草起身,不总是跪着。
谢承思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动静。
他横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快起来呀!”降香见他不出言反驳,劝缬草时,更有了底气。她认为,殿下的沉默,就是默许。
缬草见她坚持,估摸着殿下不会罚他,便试探地站了起来。
直到他弯着腰,战战兢兢地将蒋神医的东西安顿好,谢承思都没有出声。
降香出手,果真厉害。
蒋神医见宝贝们都安置妥善了,心里安稳下来,便开始回答谢承思的问题:
“他本来是不愿认我的。是我见他眼熟,拽着他不放,苦口婆心地劝他,说他不认我也行,但他的腿中过毒,不让我再诊断看看,小心有复发的风险。”
“我上去扯他的时候,你的那群府卫被我甩开了。他见当时只有我们二人,才不甘不愿地承认,愿意带我回他的住处,让我查看他恢复的如何。”
“如果你们一大帮子人还跟在我身后,我估摸着,再怎么劝,就算我吓唬他,说他毒根未拔,当晚就要暴毙,他也是不会理我的。”
“所以啊,你的府卫是真的没用。”
讲到后来,他难免要想起家宅之中,泛滥成灾的怀王府卫,忍不住要刺一句。
谢承思没空跟他斗嘴:“你既去了他家,可记得他家中地址?或者他家中陈设?还有,他长相如何?衣着又如何?”
蒋神医答:“说到这些,确有些奇怪。我去时,他家徒四壁,床板上连茅草都不舍得垫,衣裳却齐整,不说料子有多名贵,至少看上去,都是今年新做的。尤其是他脚上穿的一双靴子,看着是黑色素底的,凑近了竟然还有暗纹!”
“我先是感觉,他并不在那间屋子里住,只是为了敷衍我,随便找了个地方。可我这次亲自上门去约他,欸,你猜怎么着?他亲自出来告诉我,说他来。”
“至于相貌,我记不起来了。只记得没什么特点。”
高玄弼抢先开口:“啊,神医看见的脸,恐怕并不是他的真面目。二殿下之前查他,也没查出他到底长什么样。”
“不以真面目示人,又敢在神京中大摇大摆地行走,二殿下可要注意咯!他上头究竟是谁,才能让他逃过你禁军的法眼呢?”
“你将北衙羽林卫放给了皇城,我看只有他们,才有那底气,能稍稍违背你的意愿。”
谢承思抬手,制止他的卖弄,继续问蒋神医:“可记得那靴子的样式?”
蒋神医哈哈大笑:“那你可问对人了。看腿要脱靴,我见那靴子有趣,偷偷凑近看了好久,还描了一张图呢!就夹在我药箧里的医经之中。”
谢承思示意降香去取。
图取过来,谢承思还没看出什么名堂,凑过来看热闹的高玄弼,则又先出了声:
“这不是长公主府上统制的常服吗?她也算是我叔母,这个我熟!府卫的衣裳都是她亲自把关的,说是穿着人挺拔,她看着也赏心悦目。”
“说起来,长公主最爱英俊的儿郎,她的府卫,就没一个丑人!”
谢承思神色玩味:“长公主的人?”
他又转头看向降香,像是不信高玄弼,要再找个人,重新求证一遍:
“你是从公主府出来的,你来说说,这是不是她府上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