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天不随人愿。
杨慈林重病,何青寻医问药无果。为还何青一个清白身份,杨慈林忍痛写下放夫书,还何青自由。
这一行为惹恼了两家,何家仍为男子被退婚,乃是奇耻大辱,而杨家更是不像放走到嘴边的鸭子。
杨何两家计策将何青娶进门冲喜,欲以此唤醒杨慈林的生气。杨慈林生性刚烈,不愿心上人受此折辱,抵抗不成又体弱多病竟撒手而去。
杨何两家乱了套,最后合力瞒过何青,大喜之日将他哄上了轿子。
只可惜他原以是走向情人的路,通往了地府。
两家怕何青知晓后反抗,竟半路将人连同轿投向河中,可怜何庆活生生/溺/死/在这淮南河中。
后来两家商计,立起贞洁牌坊,称赞何青殉情之烈。
一对有情人,就此成了地府鸳鸯。
忘川河上飘渡不离。
眼前男子说完,一双黑眼顶向官鸢,冷不丁开口问道。
“你也是来赞赏他的贞烈的吗?”
官鸢蹲下身子捡起男子框里纸钱,投入火里。
无故来的清风,将火烟吹向她,那飘零的烟灰像是不可言说的涩泪。
“本不是他的错,我为什么要去赞扬他的镣铐?”官鸢不惧,回望那男子。
“他这一生苦涩,皆不由人愿,可哪星半点怪得到他的头上?这牌坊立的屈辱,立的冤枉。”
男子半晌收回目光,像是不知痛般从火里取出半截未烧尽的纸钱,那火几乎要顺着那黄纸燃到他指尖。
男子虔诚的将双手合拢,任由那钱币灼烧被火焰吞吃殆尽。
官鸢刚想伸手拍落那纸被舟行渊拦下,舟行渊一脸严肃的看着官鸢,摇了摇头。
官鸢不解,推开舟行渊拦着的手,上前两步,忍疼取下那男子指尖燃烧的纸钱,丢进火里。
那男子瞥过头来,冷冷的望向官鸢。
“不是她的错,她不需要道歉。千次万次,千年万年都不需要。”
“她被/人/吃/掉/,为什么还要感恩戴德。”
官鸢隔衣握住男子手腕,那热度烫的男子一缩,撇开头去。
官鸢将人拉起来,直视他那双没用一点血色的眼睛。
“你不用跪。”
“无论多少次,多少年,你都不用向这不公下跪。”
官鸢起身对着这白色的贞洁牌坊,躬身一跪。
半晌起身,额头鲜血顺着鬓角流下。
官鸢不瞧身后二人,像是诺言。
“我知晓她们冤屈,明白她们疾苦,这吃人的教术,早该灭了。”
风推动火,烧向那雪白的牌楼,烈火缠上柱角,却被冷雨扑灭,官鸢回神瞧见那昏黑的,火烧的痕迹。
一次不行,那就千次,万次。
这吃人的牌坊总有泯灭之时,纵我一人孤身,总有后者来人,继我前路,承我厚志,直至黎明。
舟行渊收起骨玉伞,同官鸢共淋此雨。而刚刚那男子却不知去向,官鸢回身只见一地水渍。
官鸢忽觉怀中发烫,取出一看,只见刚刚递给那男子手帕无故燃了起来,官鸢隐约瞧见那白色帕子脚下多了一字—青。
舟行渊瞧见垂下眸子,轻声道了一句。
“他说,谢谢你。”
官鸢一愣回头,风吹落了舟行渊耳旁的绢花,恰巧落在官鸢手心。
官鸢将那绢花小心放在刚被烧黑的牌楼脚柱旁边,回身恰巧错过舟行渊眼底一闪而过的温润。
原来,雪山的恶鬼也会停止撕咬怜惜眼前的将融的雪。
“走吧。”
舟行渊再次向官鸢伸出手。
官鸢错身,低头走过。
二人一路无言。舟行渊回到船上第一件事便去洗沐更衣,官鸢抖了抖舟行渊的斗篷。
一把揽过姜愿姜思,贼兮兮的说到。
“交代你俩的事,怎么样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