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荷今日是真高兴,下午平白得了半天假,和娘在家做了好吃的,回了书房又遇上郎君赏菜,拨了这么些平常见都难见的菜,整个人一直都笑嘻嘻的。
墨香也不恼,她可算是明白了,为啥那些减肥的女同事看见好吃的都眼冒绿光,不缺吃是一回事,不能吃是另外一回事。
“唉,就算给它们好吃的,它们也不能给我下小铜板。不如,好吃给我自己吃了,我还能长点肉。”墨香说完,两人就咯咯咯笑成一团。
两人嬉笑着火速干完了晚膳,桂花糕却还剩了两块。绿荷说自己实在吃不下了,墨香平常吃饭都是八分饱,倒还是吃得下,想到古时候有没冰箱,要是放到明早,铁定是馊了,索性就全吃了。
洗漱完正打算睡觉,绿荷拎过来一个小小的茶壶:“你晚上多吃了糕,小心夜里渴,倒一杯水凉在桌上。不要喝多,我可不想半夜起来陪你上茅房。”说完还不忘一脸嫌弃的嘟嘟嘴。
“知道了,我的好绿荷。”墨香是真的感谢绿荷,感谢书房里的每一个人,不论是什么原因,大家对她的照顾都是真的。
果然到半夜,墨香被渴醒了,正迷迷糊糊打算起床喝水,忽然听到“噗”的一声,很细很轻,刚要仔细听,声音又没了。
正当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又听到一声又轻又长的“嘶~”的声音,似竹尺划过纸张,吓得她一个激灵:是窗子!有人捅破了窗纸!
她的床与门窗在同一侧,绿荷的床在对面,正对着窗子。她不敢起身,只得转头看向窗子,夏日的夜晚,月光似乎也比平时亮,可以清楚的看到:窗纸上伸进来一只竹管,淡淡的月光下,竹管的一头正袅袅的冒着青烟!
迷药!几乎没有任何怀疑,墨香就确定了烟的性质,毫不迟疑的屏住呼吸翻身下床,把绿荷倒给自己的那杯水全浇在两边袖口上。
刚要去叫绿荷,“嘶~”声又起,外面的人吹完迷烟在向外抽竹管了,急忙又重新躺到自己床上,用湿袖子捂住口鼻——这贼人抽出竹竿之后怕是还要再看一眼屋内,只能先按兵不动,心里却急的要命。
这如果是普通迷药还好,若是有毒,绿荷可怎么办?两只手控制不住的颤抖,脑子里乱糟糟却不知如何是好。
不多时,就听到门栓“咯”“咯”轻响两声,一柄匕首从门缝插进来,正在一点点拨动门栓。此时墨香不由庆幸:门栓是左右插过的,不是上下。若是上下栓着,往上一挑门便开了。
夜深人静,门外的贼人小心无比,缓缓拨动,尽量在压低声响,墨香估摸着一时半会儿门开不了,忙下床猫着腰摸到绿荷床边。果然,不管怎么摇都不醒。
如今是进退都是死路,若是歹人进来发现自己没晕,估计也少不了要补刀,自己这小胳膊小腿必定难以抵抗。若是现在大声呼救,即使今天把贼人吓跑,万一贼人改日再来,下次未必有这么幸运不被迷晕。
打定主意,猫着腰摸到桌边,将水壶里剩下的水都浇在帕子上,用湿帕子扎住半边脸遮住口鼻,抱起春凳蹑手蹑脚走到门边。
匕首还在一点一点的拨动着门栓,“咯嗒”、“咯嗒”,一下一下敲在墨香心上,手在抖,腿也在抖,整个后背全被汗水浸湿,时间过的似乎特别漫长,短短的门栓始终没落地。
透过门缝向外看去,模糊中只见一个半蹲着的身影,背着月光看不清脸,但是看到贼人只有一人,墨香心稍稍安定一点,打他个措手不及而后呼救应该没问题。
心中默念:“迷药应该不便宜,不会全院的人都被他迷晕了的,没事没事,不要怕。”
“咣当!”门栓落地,墨香一惊,随即举起春凳,虽然手还在抖,心里却坚定无比:一定要一击即中!自己跑了没事,绿荷还在屋里呢,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吱呀——”探进来一个人头,虽然确认过屋里的人已经被迷晕,但是这贼人还是动作很轻缓,一看就是个老手。墨香已顾不得许多,手起凳落就朝着贼人后脑砸去,再等下去万一贼人发现自己床上没人就糟了。
一击即中,随着一声闷哼,那人应声倒地,墨香一时拿不准是先跑出叫人还是继续补两凳子,只得一边又砸下去,一边大声呼救。
“来人呐——抓贼啊!”
凄厉的呼救声刺破夜空,几乎是瞬间,书房各处已经开始点灯,今日后院除了她和绿荷,只有两个婆子住着,其余五人都在前院值夜。
两个婆子也是训练有素,披着外裳都来不及系,手里却拿着麻绳和扁担。一到屋门口,许婆子便用扁担抵住贼人脖子,随时准备补上几扁担,李婆子则是上前将贼人手脚捆个结实。
而这时佟绍林带着锦瑟和另两个丫鬟提着灯笼也急急赶到了,另外两个婆子留在前院看门。
墨香一看自己人全来了,一下子卸了力气,刚才的孤勇全没了,一松手,春凳砸在了脚上,猛得才想起来绿荷。
“绿荷,快去看看绿荷,她可能中了迷药,怎么叫都不醒。”
紫衣和青萝忙向屋内跑去,摇了几下也不见醒,青萝只得下死手狠狠去掐绿荷的人中。
一声嘤咛,绿荷总算悠悠转醒,众人忙把她半抱半抬的移到门口坐下。夜风吹在身上稍有些凉意,再加上人中上火辣辣的疼着,绿荷这才彻底恢复了神志,虽然手脚还软着,但看起来已无大碍。
佟绍林走到那贼人身边,伸出脚踢向他的肩膀,把人翻转过来。墨香刚才砸的后脑,直接将人砸趴下了,应该是磕到了鼻子,这会儿满脸是血,一时根本看不清长相,不过额角的刺青却把几个丫鬟都吓得惊叫起来。
“这这这,这不会是……”
墨香都快要呕死了,不会吧?这么倒霉吗?下午才看到通缉令,晚上人家就找上门?太悲催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