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嗤笑着打断了他的话:“员外说笑了,千年人参都不曾听过,何来的万年,就算侥幸有个百年人参,那也不是我等外门弟子可接触到的。”
“小娘子此言差矣,曲解了在下的意思,在下只是想请小娘子为我们画一下山上屋舍布局,尤其各屋都是干嘛的。若是不会画,口述也成——”
沈员外一口气说完这些话,怕她一口拒绝,又紧忙接上,“知州身边正缺个随侍医师,有俸禄品秩,风光得很。”
“你要招抚我?不可能。”
“非也非也,新任云州知州风流倜傥、年轻儒雅,关键还没有娶妻,”沈员外假意叹了口气,摇摇头,“倒是可惜了这副模样。”
“有画师呀?”
“是呢。”
“随侍医师倒算了,先帮我写个册子,印刷它个一万份,分给你们爱出门办案的小厮。”
“成!”
回去的路上,竺期昭一直绕着明莲容蹭着,似乎一脸焦急的样子。明莲容才想起来,给他使的齑粉尚未解开,从药袋里摸出颗褐色药丸递给了他。
倏地,竺期昭狠狠咳嗽了一声,扶着明莲容的脑袋,就朝她耳朵里响彻云霄地“啊”了一声,以此泄愤。
竺期昭搭在她的肩上,走在潮湿的巷道,歪头看着她嗤笑道:“小长老好生厉害,不吭不声的,就叫我吃了哑巴药。”
明莲容自知无理,避开他的目光,只是含着笑,不承认,也不否认。回来的路上,难得心情舒畅地转着腰间香囊,感受着路上的鸟语花香,恨不得张开手臂拥抱大地。
“小长老好胆量,敢画我们宗门的排名,就不怕他们追杀你么。”
“非也非也,”明莲容推开了他,隔着半丈距离,“我只是重撰一遍众英雄的光辉传奇罢了。”
“我要告诉子卿,你通匪,哦不对,通官。”
“请便。”
“除非你给我些神奇的丹药。”
“丹药没有,烂命一条。”
明莲容此刻才心下大白,就知他们二人怎会作出方才那等轻率之事,原来是算计门派的丹药。
竺期昭不紧不慢地跟着她的步伐,右臂又默默搭上她的肩,猜测着:“你笃定他们上不了山,就算上了,你们也早有预防,也不会叫他们寻到万年人参。”
“错,压根就没有这东西。”
“……”
再回到沈员外府,就见竺空青、明子卿、明高卓和沈余音立在门前,姿势各异。还是年轻目明的明高卓先看见了她们二人,远远摇着手打招呼示意。
二人无一理会他,明莲容走近后,拉过明子卿背对着他们,小声嘀咕了几句,旋即含着笑回过身,一人近着竺期昭,一人近着竺空青,齐头并进地说了一箩筐客气话。
简言之:君向潇湘我向秦。
“舅舅呀!”
明高卓歇斯底里,死活不愿上山,还是明莲容使了另一种齑粉,让他昏了过去,明子卿才扛着他回了青阳峰。
竺空青:“我怎么稀里糊涂的,脑子发涨。”
竺期昭:“好厉害的药。”
之后,明莲容索性在内门弟子处住下了,反正明高卓永远也猜不到。饭食跟着明佳茵,就寝跟着关莹,其余时间就是泡死在藏书阁,追寻影月根毒的解法。
十三年前,明高卓的生母竺有怜进门,自己的生母俞幼就中了影月根毒,前七年悉数依赖四师姐,母亲才得以一线生机,后六年在自己的反复推算下,母亲四肢逐渐恢复活动,尽管目前还是不能走,甚至久坐。
明莲容活着这些年,似乎就是为了与影月根毒作斗争。
说起来,明莲容正逢二八年华,且本事一流,早有收徒的本钱,师姐的徒儿明谷常常奔波至青阳峰,每每见她活泼可爱的模样,心中总忍不住生出怜爱之意。
试想着,有朝一日自己也收了个有趣的徒弟,跟着自己走九州闯百派,会是件锦上添花的大喜事。
身为游医,路上总会不太平,这徒弟至少功夫要好,模样至少要说得过去,外在就这两点小要求;最大的要求就是得心慈手软,有颗怜悯之心,有主见,不被别人左右。
要求不太高,会不会拜师者接踵而至,踏破了家里的门槛……明莲容不由得打了个寒噤。